VOL 07(1)
家里的人不知道江以宁要回来,连我家的大厨都休假去了,管家也没有来得及把家里的鲜花更换成江以宁喜欢的重瓣木槿,总之他的回来,大家都很诧异。
不过这不怨他们,可能如果我不去抱朴斋见到他,他依然不会回来,而应该是在约定好的一周以后。
厨师不在家,管家来问我们需不需要订餐,江以宁去厨房看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系着围裙跟管家说:“不必了。”
于是,我俩一起下厨烧晚饭,确切的说,我只负责煮米饭,菜是他烧的,我顶多是帮他打打下手。
我俩在厨房里忙活了一圈,难为江以宁一身正装系着围裙,修长的手指捏着筷子打鸡蛋,一副典型的刚下班的家庭妇男样子。
他袖子高高的挽着,手臂洁白,露出腕间那块定制的萧邦月相腕表,我都担心炒菜的时候油会溅到那上面。
不过江以宁到不介意,他做饭技法娴熟,而且没想到中餐手艺也很不错,烧了一道西红柿炒鸡蛋,糖醋藕片和一道东坡肉,都烧得色香味俱全,看他烧饭,不管是人或菜,都是一道秀色可餐的美食美景。
晚餐比较简单,吃饭的时候没有人来打扰我们,江以宁平时很少回来,能回家安安静静吃顿饭实属难得,我俩脸对着脸,他吃的很慢,我也几乎没有说话,吃的专心。
我吃饭的时候是挺没有吃相的,刚刚嫁过来的时候,祖宅里有人专门教我怎么吃饭,足足管了我一周,才让我做到吃饭的时候不讲话、不吧唧嘴、不掉饭粒。
其实江以宁不在的时候,这些毛病我是一样不落,但是江以宁回来了,我就得端起架子,跟他一样规规矩矩地吃饭,而且还得配合他的速度,尽可能地跟他一起结束用餐,否则我吃完了他还在吃,我尴尬,他吃完了我还在吃,显得我饭量大。
今天江以宁的胃口格外的好,吃完碗里的米他又自己下去添了半碗,回来的时候他把碗端在手里,吃了两筷子,突然跟我说:“我把公司的事情提前处理了一下,明天开始休假。”
我才想起来,他之前说的,要带我出去度假。
“你今晚收拾一下行李。”他又吃了两筷子米,夹了一块他做的肉到我碗里:“我定了四张明早去首尔的机票,带着爸还有护工。”
这肉挺大的一块,是大厨做的半成品,都用竹子叶扎起来了,我已经吃了两块肉了,觉得腻,把肥的那块挑到一边去,只吃了瘦的那一点,没想到他筷子伸过来,把那块肥的夹到他碗里去了。
江以宁很少吃肉,基本是一个素食主义者,突然吃了那么块肥的肉,我便多看了他两眼,瞥见他把那块肉都一筷子一筷子吃完了。
可能是因为我多看了他两眼,他一边吃着饭一边跟我说:“对不起,也没提前跟你商量,就决定去韩国。”
原来他以为我生气了。
“没事啊,韩国也挺好的,我还没去过呢。”我嚼着饭开始掰着指头数:“炒年糕、炒鱼饼、泡菜汤、石锅拌饭、海鲜辣汤、米肠汤饭、牛尾汤、泡菜拉面、冷面!是吧,还有牛肉汤,大酱汤,部队火锅、手打糕……还有烤肉!”
他就笑了,笑容舒展开,连牙齿都露了出来:“你就对吃最感兴趣。”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得这么开心,我突然就感到莫名的快乐。
“没有啊,还有韩国帅哥啊,”我笑嘻嘻的,扒着饭一脸花痴相:“苏志燮,郑京浩,金秀贤、宋仲基,权相佑!池城!孔侑!”
他在对面端着饭碗,一边嚼着饭一边看着我,我一边嚼一边说,看他还是盯着我的脸边嚼边看。
我疑心他不喜欢我这么眉飞色舞的样子,说着说着就停下来了,后来才觉察,是我脸上挂了一粒米。
江以宁有严重的强迫症,估计是看的他吃不下去饭了,我赶紧伸舌头去舔,够不着,眯着眼睛又去舔,没想到他在对面伸过筷子来,把米粒从我脸上夹走了。
我觉得他心里该舒畅了,刚打算继续跟他往下数,又没想到,他竟然把那粒米直接送进嘴里吃掉了。
他刚才吃我不吃的肉就够让我惊讶的了,这次这个举动简直令我震惊。我认识的江以宁一直有严重的洁癖,怎么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这个人……别不是江以宁吧……
他却坐在对面却一脸安逸,吃着饭问我:“你怎么不往下说了。”
我凑上前去叫他:“江以宁?”
他没说话也没回答,依旧嚼着饭看着我。
我颇神秘的对他说:“我叫你一声,你敢应么?”
他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我,再看看手里的饭碗,又往嘴里送了一筷子饭。
他嘴里塞了饭,一边的腮微微鼓起来,我伸出手去捏着他的脸,使劲儿拽了拽。
他问我:“你干吗?”
肉是结实的,我收回手,挺没趣的捋捋脑袋边垂着的一缕头发,“看你是不是别人易容来的。”
“韩剧看多了吧你。”
“我以为你那些兄弟们,别出来个什么江湖术士,来咱们家冒充你。”
他脸上挂着一丝揶揄,但终究没忍住,总算是说了一句刻薄话:“他们为什么冒充我?你以为谁都跟我一样,喜欢坐在你对面看你吃饭?”
固然我平时总是欺负他,但是他说完这句话以后我就觉得没意思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吃我的饭。
他在那边表情却越来越平静,他问:“你为什么不过来打我。”
为什么要打他,我平时又没少打他。
他搁下饭碗一脸认真:“这个时候你应该过来打我。”
他真是有强迫症,也不知道跟哪个小女人在一起吃饭吃多了,养出这么个矫情的毛病来,我今晚要是不打他一下,估计他今晚要过不去了。
“好好好,阿姨来打一下。”我模仿幼儿园老师惩戒炸了毛的小孩子一样,伸出拳头去在他头上不轻不重的凿了一下。
他果真舒坦了,在这一拳的鼓舞下吃完了他碗里的饭。
他是吃多了,因为吃完了饭他就让管家给他沏了一壶柑普,他喝着茶在屋里走了好几圈,又去花房侍弄他那些兰花去了。
江以宁这个人,怎么评价他呢,他在商场上是一副什么样子我不好说,如果单单从他这个人来看,最适合他的不过是这四个字,空谷幽兰。
说虚灵点,他平时可以安静的置身大千世界一隅,又沉又静,要是没有那些工作的打扰,给他一本书,他能安坐一整天,没有声音和言语,光阴从他身上擦过,无声无息。
在认识他之前,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他也喜欢兰花,家里的花房种的全是兰花。
兰花是新加坡的国花,我在新加坡的植物园里见过,品种跟江以宁花房里的比起来也差不多,还有两三个品种连国家胡姬园里都没有,家里经常还会有专门的兰花专家来家里看花。
只不过江以宁在家的时候实属不多,也许他人走的时候花才吐苞,等回来的时候花期已经谢了。
他侍弄那些花很有耐心,他在花房里忙,我隔着花房的落地窗看他,他发觉了便抬头对着我一笑,也不说什么,低头继续弄花。
我实在无趣,就干脆进花房里面看他弄花。
他弄了一会儿花,站起来擦过手喝茶,问我:“你今天怎么突然有兴致来看花?”
估计他是觉得我不是来看他的,我只好跟他说:“无事可做,过来看看你在干什么。”
我确实没有什么事要做,行李管家找人打包了,江以宁的行李估计席祁也早就给他收拾好了。
“你其实有很多事可以做。”他说着往外走。
我跟着他:“譬如呢?”
“吃薯片,喝可乐,吃冰淇淋,然后坐在那里,看韩剧。”
听上去都是我喜欢做的诶。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出发,早上我叫你起床。”他开始吃他的维生素,比之前多了好几种,佣人给他分格放在桌子上,他依次仰头用水送服。
他吃完药回头看看我还在,突然颇有兴致的对我说:“你今晚这么喜欢看我,不如我们一起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