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安拎了一堆药材走在她身侧,道:“他应该查不到。”
义城人对祭祀相关的事宜都讳莫如深,据说是因为以前有个过义城的人劫走了其中一个祭品,害得河神险些怪罪下来,后来是祭司在庙里跟河神求了两日的情,才阻止了这场劫难。
这个祭司……
棠满突然停住脚步:“齐安,你知道这件事有哪里不对劲吗?”
齐安道:“怎么?”
棠满摸着腕上的银叶,缓缓道:“一个祭司,怎么会说出让信徒亲自去问河神这种话呢?”
隔着那层面纱,齐安看不见她的表情,他来回品味这句话,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来,我们理理,永渊哥哥怎么说的。”棠满伸出一只手,竖起指头:“他说河神要是善的,就不会拿人命去祭,对不对。”
齐安盯着她的指,点了点头。
“然后她怎么说的,说让永渊自己去问河神是吗?”
齐安看着她竖起的第二根指头,又点头。
“如果有人在我面前跟我说佛祖不善,我会怎么说?”棠满勾起面纱,见他还是一脸困惑,索性拿自己做了比较。
齐安脑海中浮现出那座棠满供在房间日日擦拭的神像,恍然大悟。
对啊,她一个祭司,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
“她不虔诚,那她就更奇怪了。”棠满眼里绽放出兴奋的光芒:“她为什么假借河神的名义杀人呢?”
棠满去找永渊时,永渊正低着头在桌前跟朔方比划着什么。
她凑近一看,桌上放了张地图,确切的说,是义城河流的走向图。
义城的河像一颗树,上游中游像粗壮的主枝,下游则分叉开来,向着四面八方伸展枝叶。
“祭祀是在这里。”永渊点出中游的一个位置,指尖苍白,没有血色,他又点了点与这个位置相对的另一个大点:“这是河神庙。”
棠满将纸转向自己,顺便从桌上拿了个橘子剥开,略有些刺鼻的香气充盈了她的鼻尖。
原来祭祀就在河神庙的前面进行。
“你要下水捞人吗?”棠满掰下一瓣橘子,手指拈去上面的白丝,送入口中:“然后呢,这些人恐怕会连你也一起扔回河里去吧。”
永渊没说话,从靠着墙的方桌上拿起书,轻轻放到了棠满面前。
“义城杂谈?”棠满瞄了眼封面上的几个墨字,“哗啦啦”地将整本书翻完,然后抬眸诚恳地看着永渊:“我不识字,你给我讲讲呗。”
“……”
“书上说,这里的老百姓一开始不相信这个祭司。”永渊卷了地图,坐到棠满的对面,将书顺着光滑桌面滑拖回来:“后来祭司跳入义城河中,没多久后又出现在了以前修缮的河神庙里。”
“有点意思。”
棠满起了兴趣,从怀里掏出一包瓜子。
“义城死那么多人,却从来没有过浮尸。”永渊抬眼盯着她,冷声道:“不要在我房间吃。”
“啊……太不近人情了吧。”棠满不满地皱起眉,将纸包随意拢了抓到手上:“那我回去嗑,您就——早点睡吧。”
她站起身,顺手从桌上摸了几个橘子就要往外走,走到一半想起自己是过来给他送东西的,便停了脚步,从袖子里掏出香囊往后一扔:“来!戴在身上,保你平安。”
绣着兰花纹饰的香囊落入永渊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