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大娘子,李管事说你要的那个什么药现在有了,但是量不足,问你还要不要?”
“去帮我取回来。”陶倚君正在熬药膏,无暇分身,“桌上有竹简,你拿去跟李管事把帐对一对。”
原本是每次见钱拿药,后来李管事想讨个好,便说可以月结。陶倚君识字,两人便做了帐,每月一对,次月初拿药时结清上月要钱便可。
两个月来,陶倚君不仅在李管事那里买药材,有时候做出来的成品药膏药粉也会在他那里寄售,所得的钱财足以支撑他们几人的生活所需。
公输兄弟抱着大包小包的药材进来,院子里老孟正在仔细的翻晒药草。
“孟叔,这艾蒿真的能治病啊?”公输屹放下药材后,凑近老孟身边低声询问,“我家那边这东西可多了,我阿母都是用来熏蚊虫的。”
“大娘子说能肯定就能,你之前还不是说大娘子弄的那个石磨磨的豆子苦腥,煮好之后你可喝得比谁都多。”老孟手下不停,睇了公输屹一眼,“你还想着去军营呢?要不你跟大郎说个好话,看他要不要你?”
公输韧伤愈后就没了上战场的心,他沉默寡言,但是对陶倚君吩咐下来的事情做得一丝不苟,也深受陶倚君信任,去跟李管事对账拿钱都是他经手。相较之下,年少一些的公输屹就跳脱多了,到现在都没熄了想要上战场杀敌立功挣出身的想法。
他们俩正说着,陶倚君从后院新建的熬药房里出来,看着公输屹笑:“今日我大兄要来,你不如跟他说说,若是我大兄同意了,你就跟着他去吧。我这里事情不多,你阿兄跟孟叔就能做了。”
老孟的腿脚已经痊愈,不过因为治疗得晚了些,走路的时候还有些微跛。陶倚君说她不擅骨科,若是以后她五叔回来了,倒是可以请五叔瞧瞧。
“大娘子,这艾蒿已经差不多可用了。”
木头架子上摊放着几个竹箩,里面是晒好的艾叶。这些艾叶还需要挑拣,除去杂质和梗后,再用石臼捣绒,最后用糯米胶跟桑叶纸卷起来,就是艾条了。
但是这个年代纸比金都贵,陶倚君还没想好要不要把纸捣鼓出来。
“大郎要过来,不若我去买点羊肉回来?”
前两次他们弄了些羊肉和野兔肉,陶娘子给指点了做法,用的石磨磨出来的米粉子加黄米一起拌好了蒸熟,撒上胡椒粉和葱,香得他们做梦都在舔嘴巴。
可惜肉和米粉都是稀罕物,虽然大娘子大方,他们也不能老想着去吃好的,偶尔打个牙祭就很满足了。今日大郎过来,倒是可以弄上一些来给大郎补补身体。
过了晌午,陶翕君跟甘叔还有他几个要好的同袍兄弟一起来的关城。除了来吃饭,还带了些肉和钱过来。
“这个你收好了,要吃什么用什么尽管去买,阿兄给你钱。”陶大郎跺了跺脚,在外面把鞋底上的泥土都弄干净了,才进了阿妹的房间说话。
他那几个兄弟在后院烤肉吃,还打了些酒水过来佐餐。
“阿君,你……”陶大郎欲言又止,一脸的纠结。
“要说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没个男人样。”陶倚君从墙角缝儿里掏出木匣子,把钱放进去,又将墙砖复原。
“你真不打算回关内了?”陶大郎放低了声音,“阿娘虽然改嫁了,可家里的田地宅子都在,你一个人生活也比在关城这边强。”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陶倚君淡笑,“我非是在家乡过不下去才出来的。阿娘改嫁之时询问过我,说要带着我和阿妹一起过去。”
对方是阿娘的表兄,为人也还忠厚,对她们姐妹不说视如己出,也算尚可了。但他家本来就有个年纪相仿的女郎,小妹还年幼倒是无妨,她若跟着过去,势必要和对方家的女郎争夺有限的嫁妆。
陶倚君从来就不是个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做主的人,打听到对方家的情况后,她立马果决的做了打算。她阿娘是知道她性子的,只要她做下了决定,就绝不会改变,哪怕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的那种。典型牛脾气!
“都怪阿兄没用,否则也不会让你受这般磨难。”
“你说什么胡话。我哪里就受磨难了?”陶倚君难得放软了姿态,挽着阿兄的手臂,靠在他肩头,“你知道我自小就喜欢与这些药草为伍。外祖去时曾遗憾无后人可承袭祖业,阿娘是不感兴趣的,我不一样。五叔也知道我于此有几分天赋,才肯教我那么多。以前在家乡我要顾着家族门脸不敢太过肆意,到了关城却没那么多约束了。我过得很好,阿兄该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