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咫尺中山迷望眼(八)(1 / 2)冷林飘乱絮首页

早在聂清林输进来的内力冲至丹田时,殷绪就已经醒过来了,剩下的那些都只是为了遮掩自己杂乱无章的心绪。梦境太真实,他怕真的看见倒在血泊中的聂清林,所以才着急又冲动的贴了上去,他想确定身边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不是黄粱一梦,不是血泊中冰冷的尸体。可真正碰上了才惊觉不妥,却不知该如何收场,僵硬地不知该做什么,谁知最后竟会以这种方式结束。唇齿交缠,他不由自主的卷入这旖旎战场,没有突兀,没有想象中的不适。如果有个人在他高中的时候告诉他几年后他会在一个和他有着相同性别的人的吻中神魂颠倒,他一定会跳起来揍他一顿,可如今真的发生时,却只觉得再自然不过,仿佛本就应当如此。

事已至此,他不得不承认,所谓极力否认、一味逃避,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早在尚且稚嫩的聂清林独自翻过三座大山寻他的那刻,他就已在他心中埋下一颗种子,他记得他被山间晨露打湿的衣衫,记得他藏在镇定外表下的焦急和关心,记得十年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当年的种子已成参天大树,深深植根再不能拔除,他要如何不动心?又怎能不动心!

曾经的殷绪风风火火,敢爱敢恨,动心就放手去追,管他三七二十一,干脆利落不留遗憾,婆婆妈妈的最惹人心烦,可现在的他却正往婆婆妈妈的道路上靠近且大有一去不复返的架势,实可叹世事无常。可世事不易举步维艰,方知真情之可贵,既可贵便不愿糟蹋,于是多思多虑,优柔寡断,以至于如今伤人伤己,骑虎难下,实为两难之境。

殷绪无声一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无论是什么境遇,干躺在床上挺尸都不是办法,不知道那梦魇困了他多长时间,此间又有何进展,耽误这么久,若坏了大事,他可就真是百死莫赎了。

“醒了?这么快。”穆遥端着一盆清水正走进来,见他醒来也不惊讶,粗粗拧了帕子扔给殷绪:“就知道你小子命大,醒了就自己擦,我可不伺候。”

殷绪无奈地看着那块半湿不干的帕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然后……直直打在他胸前,湿了一片衣裳。

就算面色再怎么红润,也改不了他躺了这么久的事实,指头一动就麻,这种高难度的抛接动作他实在做不到。殷绪眉毛动了动,慢慢拾起那块又滑到他腿上的帕子,又看了穆遥一眼,这才勉为其难的擦了擦手。

穆遥被他一系列嫌弃的动作和最后那个略带鄙视的眼神激得额头青筋一跳,恶狠狠道:“愿意伺候你的那个去打坐了,爱擦不擦,惯的你!”

“我以为,我现在还是个病号。”殷绪状若委屈地眨了眨眼睛:“你就是这样对待一个刚从鬼门关转悠回来的病号吗,大、哥!”

他笑眯眯地加重了“大哥”两个字的读音,穆遥脸色更黑:“不是你让我演聂清林的吗?还要什么纠结复杂又心痛的眼神,我对着溪水练了三天,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好嘛,死不认账是吧?殷绪眯了眯眼睛,要的是纠结复杂又心痛的眼神,谁要你真纠结复杂又心痛地给我一掌了!不过他当然不会就这么说出来,殷绪眼珠转了转,突然眉头一蹙,闷哼一声捂住胸口,还逼真的咳了两下:“大哥!”他满腔悲愤地怒视穆遥,活脱脱一个悲剧白莲花,还带着点茫然和悲伤:“你还记得,雪山顶上的聂楚双吗!”

“你无情的一掌,夹杂漫天冰霜冷冷击在我胸口,我心痛的快要死去!哦!大哥!你缘何对我如此无情!”最后一句,他用夸张的咏叹句诠释了自己心目中的莎士比亚和夏雨荷的合体,一句话说出口,他自己先恶寒了一下。

“够了!你恶不恶心!”穆遥的脸黑到不能再黑:“别叫我大哥!说了爱你的大哥在客房打坐!受够你了!今天就让你把那掌打回来行不行?”

“不行。”殷绪断然否定:“俗话说投桃报李,你如此真心实意,我怎能辜负你的一片苦心!现在打你,是看低你!待我养好了伤,你投我以桃李,我一定报之以琼瑶!等我!”

现在打你?想的倒美!他现在下地走个路都喘,打穆遥几下就跟给他按摩一样什么用都没有。殷绪阴险的勾起唇角,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打不了你,怼也怼死你!

穆遥眉毛抽搐几下,反而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冷笑道:“刚醒就会怼人,果真是恢复的不错啊,嗯?”

殷绪看着他想揍人又不敢的样子,心中压抑的纠结好了不少,他微微敛了笑意,道:“承您吉言,的确好了不少。”脑子还是有些混沌,到底是睡的久了,浑身都没力气。

殷绪懒洋洋地挪了挪屁股,后脑抵在冷硬的墙上,不是很舒服,但勉强可以保持清醒:“说得我口渴,帮我倒杯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