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清林冒险溜进王宫只为看殷绪一眼,看完就又急匆匆地走了,虽然早就知道聂清林不会久待,离别时还是心中黯然,种种事情压在一起,又是一夜未眠。
一夜未眠的后果就是精神不济,殷绪只觉得以前连着几天不眠不休都没有这样累过,眼下的青黑乍看上去像是被人揍了。过来送朝服的戊子很是吃了一惊,带着责问的语气对还在揉眼睛的戊寅道:“少爷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明明昨天晚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戊寅也觉得自己作为一个贴身侍卫确实不怎么称职,却又有点委屈,只得站在一旁不做声,一边看戊子帮殷绪换朝服,一边老老实实地听训。
殷绪出言解围道:“不干他的事,是我叫他先行休息的。你也不必再苛责于戊寅,自进了亳都他精神就不怎么好,瞧着比我还憔悴一些。”
这倒不是虚话,这些天他忙得要死头都没抬过几次,甫一抬头,一眼就看出戊寅状态不对,虽然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可怎么瞅怎么觉得平白落了几分刻意,就好像……在隐瞒什么一样。
戊寅的手终于从眼睛上放了下来,除了略微红肿外并没有什么异常,他对戊子吐了吐舌头,道:“还是少爷疼我,我去给少爷打水!”
殷绪笑着看他的蹦蹦跳跳地出了门,神色渐渐沉下来:“戊寅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少爷,属下这几日一直在外边。“戊子自然也发现出不对来,可他这些天回到殷绪府邸的时间屈指可数,实在无能为力。
“是我浑忘了,”殷绪拍了拍脑门:“书都读傻了,你一直在外面走动,怎会知道这些,也罢,那就现在查,戊寅这些天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我回府后要听到答案。”
戊子闻言一惊,跪道:“少爷,戊寅的性子属下清楚,他绝不是会卖主求荣之人!”
“你这是做什么?起来吧。”殷绪淡淡道:“待会儿叫戊寅回来看见了,你置我于何地?”
戊子脸色大变,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更不敢起身:“属下知错,请少爷责罚!”
“你是该罚,但不是现在。”殷绪将戊子系了一半的连襟解开,重新系好:“戊寅跟在我身边最久,我自然清楚他的脾性,也相信他不会在大事上出错,叫你去查是为安心,避免以后的顾虑,更是怕他伤了心智,因孩子气有误大事。你错在不该疑心我怀疑他,对于我,你也许有敬意,却缺乏最起码的信任。”
殷绪将衣服整理好,瞥了戊子一眼,道:“还跪着做什么?要我再说一遍‘起来’吗?”
戊子迟疑片刻,还是站了起来,服侍殷绪穿上了宗伯卿的浅红鱼纹袍:“属下愧对少爷信任,罪该万死。”
“行了,不用装了,我若看不出是真心愧疚和假意奉承,也不配在这儿站着了。”殷绪听着门外脚步声,轻声道:“你的武功和心思都属上流,这是我将你从暗卫提拔至贴身侍卫的原因,但你也应当很清楚,若论忠心,你不及戊寅一半。”
戊子手下一顿,低头不语。
“如今事态严重,我的确急于用人,不过若你实在心系总部,不愿屈就于我手下,我也不会勉强于你,自当修书一封为你引荐,也算全了我们几个月以来的主仆情谊,如此这般,你看如何?”
殷绪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戊子的汗却一下子落下来了。
“少爷!我……”
“少爷,水打来了!”戊寅笑嘻嘻地进了门。
殷绪笑着对他点了点头,看似不经意地抓住戊子的手放到自己的衣领上:“这个地方有点紧,帮我松一松。”
戊子大脑一片空白,一切的意识都集中在被殷绪牵着的手上,他眼神飘忽,最终撞在了殷绪一双深不见底的瞳孔中,手指麻木地动作着,在殷绪有意无意的带领下平复了呼吸。
戊寅不疑有他,拧了帕子过来给殷绪擦脸:“我一直以为少爷穿青衣好看,现在看来,少爷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