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四五岁的时候吧，哥哥比我先入门，我在那之前都跟祖母生活在一起。”

“你们一般学什么？”

“学什么？嗯……怎么修行啊，还有各种对战技巧。师父懂得多，交了我们很多好东西。不过我和哥哥学的还不一样，我主要被培育习武杀人，哥哥则是读的书多些。当然，哥哥武力也不比我差就是了。”

“那么小就杀人吗？”顾相思侧身坐着，很好奇，“你第一次杀人是几岁。”

“忘了，死在我手里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哪里会专门去记时间。”君楚昭嚼碎草茎，嘴里微苦，而后泛起清香的草叶味。她对顾相思的反应很意外，“老实说，我以为你会怕的。”

“为什么会怕？”

“一个很小就杀人的魔头，你不怕？”

“你有杀人的理由和立场。”

“这算什么回答，”君楚昭嗤笑，她换了根新鲜的草叶，说道，“不过也确实如此，入阵前杀的是死囚逃犯还有悬赏的流寇，入阵后杀的就是冒犯兴国的敌军。我自认为无愧于心，可我不认为我就是对的。”

顾相思说，“那时因为你没有选择，没人能够选择自己的童年，但是我们可以选择未来。”

“可未来依托于过去，过去的每件事，千丝万缕串联成必然的未来。”君楚昭说，“师父教我杀人，他告诉我杀该杀的人是无罪的，我照做了。仔细想来跟着师父那几年，能够想到的只剩下血腥味。”

“那段时间你很少来郡府找过我，每次都冷冰冰的，我当时很担心你。”

“因为我觉得我有罪，我失去了人性，慢慢退化成猛兽，控制不住自己。再后来就到了胡关，上阵便冲在最前面，人头就是军功，服从命令也会立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成了将军，招揽了一堆有趣的人。”

“我记得他们，你带我见过，邱平和李行也在里面。”顾相思也记得那些人，他们很对她热情。每个人身上都有独特的个性，又极其契合，是支很了不起的队伍。

“嗯，”君楚昭温柔地笑了起来，可眼中是藏不住的哀伤，“师父教我杀人，父亲教我服从，而邱平教我做人。邱平是天生的老妈子命，特爱操心，又能很敏感的发现我们各自的问题，一点点纠正。幸好他不在了，不然听到我这么说又要抱怨我把活推给他。”

顾相思也跟着她笑了，只是心头沉重，口中回荡着苦涩。阿昭可能没有意识到，就算是杀手世家也不可能让几岁的孩子就去杀人，面对的还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没有人教她普通人家是什么样的，也没有人告诉她正确的路该怎么走。

顾相思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她将这些想法隐藏起来。不论如何事情都已经过去，阿昭没有意识到，那自己也最好不要提起。姜海天相当于她的半个父亲，更何况他失踪多年，深究无益，绝对不能破坏君楚昭已经拥有的平静。

“邱平是个很好的人，可惜了。”

“唉，最近我老想起他，我不说了。聊聊你，你在意什么。”

顾相思眨眨眼睛，很自然地回答，“我在意你。”

君楚昭摆摆手，“好好说话，你再整这样我就回去了。”

“本来就是嘛，”顾相思小声嘀咕，“阿昭你对我就没有一丝丝除了友情之外的感情吗？从来没有觉得我很可爱，为我心动过吗？”

这问题君楚昭还真回答不上来，她看着顾相思，从顾相思漆黑的瞳孔中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

最终她还是选择逃避问题，“其他人呢？比如姜云涛又或者六皇子？”

这么说其实也有试探的成分，君楚昭很想知道顾相思和龙域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两人最后郎情妾意情意绵绵的模样让她着实窝火，如果那是演戏的话……以他俩的能力倒也不是做不到。

没有得到答案，顾相思心中很失落，不过她并没有追问。对待君楚昭硬的绝对不行，需要用时间慢慢卸下她的心房。

顾相思将心头的惆怅压下说，“其实姜云涛对我有点像邱平对你，因为小时候被欺负，姜云涛对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唯恐哪里伤着。也许是被娇惯坏了，经常惹他头疼来着。”

说道后面顾相思也忍不住笑出来，君楚昭白了她一眼说道，“你可不只是惹他头疼啊。”

“哈哈哈，抱歉嘛。不过我什么时候在意起六皇子了？”

“在云都的时候，感觉你们关系不错来着。”

“关系不错吗？”顾相思捏捏下巴，“也许是因为念之的关系吧，念之与我俩关系还算不出错，再加上我有郡主府能供他俩躲着，所以还能一起聊。至于其余时间，我和六皇子工作上才会有所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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