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笙缓缓地喝了口茶,“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又在想办法逃了这次的除夕夜宴。”
林浅一愣。她确实没打算参加这次的夜宴,只是一时之间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推脱。因而一时之间,林浅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夏安笙瞧见林浅这个样子,简直是怒其不争:“你就打算一辈子耗在这林府中?你从不肯与外人打交道,你可知外头有多少人竟不知林府有二小姐的存在?就算知道,你知道他们如何评价你?善解人意?还是与人为善?又或者是平易近人?”夏安笙的语气虽平缓,却难掩怒意。
林浅知道母亲这是为自己的未来担忧,刚想出言安慰母亲,夏安笙却丝毫没有想给林浅机会。
“母亲没有本事,在这府中是徒有虚名。没有娘家的支持,也没有办法给你像大小姐那般的人脉。更是惹得这一身的病痛,甚至不能为你裁衣弄妆。就连那一个个对你来说极为重要的场合,娘都没有办法露面。所以你如今这样子,你可知让娘多心痛,多自责?……咳咳”
林浅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却又不想让母亲发现,只能使劲地咬着嘴唇,望着脚下。
安和赶紧上前为夏安笙顺气,“夫人,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实在不必如此忧心。”安和担忧地叹道。
安和是自幼便跟随母亲的陪嫁丫头,自然什么话都说得。
夏安笙见林浅这般要强的模样,也哽咽了起来,“浅儿啊,娘自知不能护你几年了。只是娘不能再看你这样封闭下去了。”
林浅听到这,再也忍不住了,起身扑到夏安笙的怀中。
“娘知道你如此,只是想要保护自己。只是,迟早有一天,你会失去所有的保护伞,就这样坦诚的站在众人面前。到那时,没有人会愿意去接受一个浑身是刺的人。唯有学着去让别人接受你,欣赏你,甚至喜欢你,你才能够活下去。这才是这世间,最牢固的自我保护。你明白吗?”夏安笙摸着林浅的头,语重心长地说着。
林浅好一会儿没有抬头,没有说话,就这样将头放在母亲的腿上,静静地想着,默默地流着泪。直至月光爬上了柳梢。
不知过了多久,夏安笙整理了一下心绪,开口道:“好了,起来了。明日,娘替你邀了碎琅轩的妆面姑娘,还有邀月阁的制香先生。总归是如此大的恩典,总不能让人看轻了去。”说完,便看向林浅,似乎在等她的一个保证。
林浅直直地望向母亲,顿了一会,回了母亲一个令人移不开眼的明艳笑容。“好,您放心吧。”
在这个平凡晚上,林浅第一次觉得,此生,她这条命不仅是她的,更是母亲的。她确实不能再躲下去了,她不欠任何人的,她该更自在地活着。
她不想与京城中的人虚伪与蛇,只是不想成为他们那般的人。既是如此,她便立下誓言,此生,定要从心而活,不负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