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移到杜语家破旧的窗台边上,向内看去。
屋内床上躺着一个高大结实的男子,他赤裸着上身在床上,半趴在床边,正在咳血。他的右手臂上用白色绷带包裹住,绷带显然应该是很久没有换过了,本应是洁白的绷带现在变得有些发黄。他的脸色惨白,脸颊因为过度瘦弱而向里收,本是英姿俊秀的脸竟有些许可怖,看起来应该是病了很久了。
杜语冲进去,缓慢的拍着他的后背,眼中的泪珠一滴一滴的落下,混进杜辞咳血的痰盂。
半刻,他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血,平躺回床上,他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孩,一阵心疼。他努力挤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伸出手轻抚掉她脸上残留的泪珠,艰难开口。
“对不起,语妹,让你担心了。”他的嗓音嘶哑低沉,仿佛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他的手停在杜语脸上的淤青,皱了皱眉。
“没有,哥,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一定会的.....”她边说边哭,她看着杜辞越来越虚弱,身上的肌肉都一点点的在萎缩,她极力说服自己说一定可以治好的,但此刻,不知道为何她竟有些绝望。
“对了哥,你看,新鲜的热乎的包子呢!”杜语从怀中拿出她拼命保护的包子,虽然它已经被压的早就不是包子样了。
看到杜语手中的包子,杜辞才注意到杜语浑身的脚印,他真的想一拳打死自己,要不是因为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会让一直被自己捧在手中的女孩去受这份委屈!
杜语将包子掰成小块,慢慢的喂他,有时他呛到了,杜语会轻车熟路的拍拍他的背再递上一口水。
窗外的权奕不知自己心中是怎样的心情,眼前的女子看起来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她生的漂亮,不讲理的时候看得出来她是骨子里的骄傲,床上的男子虽然瘦弱无力,但也绝非平常家里的普通男儿。
但他们为何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他们的爹娘呢?床上的男子得了何种病?他的右臂又是为谁所伤?她去赌坊和抢自己的玉佩难道是为了给哥哥治病?他的玉佩可谓价值连城,当了恐怕可以买的下十几二十个铺子,她又为何会连包子都买不起?
太多的疑问在脑中,权奕决定要弄明白。他转身走了出去。
最近几日,权奕每天都会去观察他们二人,杜语每日洗衣做饭煎药,他们吃的菜都是刘大娘送的或者是其他邻居送的,偶尔出门偷几个包子,一身狼狈的回来,而她哥哥就是成日躺在床上,感觉正在一点一点溃散元气,这几日更是连说话都有些许费力。
杜语没有再去过赌场。
他每日看着努力支撑自己身子的杜语不知为何有些隐隐的心疼,他的哥哥不能动,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她哥哥无法起身去茅房,便只能在床上解决,她竟也不嫌弃。
权奕很好奇,杜辞究竟得了什么病,他的病看起来很严重,但又不像寻常严重的病,寻常的病不论再严重吃药总会得到缓解,就算绝症也至少能延长几日寿命,但他,药物对他来说丝毫不起作用,根据权奕这几日的观察,他越来越严重了,这几日咳嗽还会伴随着咳血,看起来已经命不久矣。
“咣!”权奕正在仔细观察杜辞并未发现有过来的人,女子手中的铜盆掉在地上,水撒了满地。权奕被惊了一跳,转头看到旁边惊恐错愕的女子。
杜语今日是正常的女子装扮,她的头发很随意的用一根筷子挽在脑后,她长得很漂亮,皮肤白皙似雪,两个大眼睛灵动又俏皮,只是面容很憔悴,她身上穿着淡黄色棉质长衫,领口袖口处有些发白,应当是经常清洗所致。她的指节处有些浮肿,看起来应该是经常干粗活。
“你...你想干什么?”杜语用自己的身子堵住门口,一脸的警惕,捡起地上的铜盆防备的举起,表情严肃,连声音都有些发抖。
权奕被发现偷看也有些许的尴尬,不过看到杜语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又觉得有点好笑。
“啊呀,被发现了。”他向前一步,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睛水盈盈的,看起来就像是一位翩翩少年郎一样。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家?”杜语身子往后缩了缩,但依旧堵在门口。
“不是你带我来的吗?”权奕漫不经心的说,杜语眼睛里一震,低头思索,想了一会抬起头,眼中有一丝狡黠飞快闪过。
“玉佩丢了,不在我这里。”她扬起头,脸上写满了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