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程驼子笑道:“我不叫你老丈人抓你就是了,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笑声。
“骆大侠可能有一些了解,”朱含章道:“我们这些人身上多少都有些麻烦,这么多年在这里也不是怕着谁,在这里的人哪个不是已经死过一回两回的人,已经不在乎这些,只想着安安静静过几天舒坦日子罢了,本想就此了却残生,现在却一下子被传得这么热闹,我们兄弟在这里都有点受宠若惊了,呵呵。”
朱老夫子在这些人里面是心思比较细密的人,他会把这里的事情交代得比较清楚,而又不至于很罗嗦。
其他人对此事也仅是嗤之一笑,摇摇头罢了。
“那这位俞庄主…”骆成杰还是有点疑惑。
“哈哈,看来这个俞庄主叫得好,把中原一拳骆大侠都给蒙住了。”程驼子有调侃道。
“是这样的,”朱含章道:“我们能有这个栖身之所全拜俞大侠所赐,这里本来就是他们一家住的地方,后来我们来得越来越多,老程又建了这么一个山庄,总觉得该有一位庄主,大家就称俞大侠为庄主了。哈哈,其实大家都是自食其力,各家过各家的日子,彼此有些照应罢了,谁也强迫不了谁。”朱含章是想说,你放心吧,我们这里没头,没帮派,更没掌门人之类,就更谈不上去干点什么了。
“那就没人想离开?”其实骆成杰确实也很奇怪,是怎样把这些人束缚在这里的。
“当然有,”又是程驼子:“靳家老二天天骂骂咧咧在算日子,看什么时候能走。”
“噢,这个我知道,十年的赌约。”骆成杰看了凌一天一眼笑道。
“还有老间刚来的时候也是成天发疯似的要走,后来好像也是有个三年之约吧?”程驼子道。
“呵呵,是啊,”朱含章道“当初庄主激他,说他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待上三年,要是三年以后他还要走就决不拦他,没成想他一待就是十几年,再也没有提过要走的事。”
“这也难得啊!”骆成杰也很感慨:“看来这俞庄主倒是个侠名远播的神秘人物啊。”
“各人都有一些想说或者不想说的事,就给他们留一些自己的空间吧。”凌一天知道骆成杰想打听俞承泽的事情,当下出面就给拦了。
骆成杰心领神会也不再问,大家伙又谈着别的事情。
间无极昨晚话虽不多,但他也喝了不少酒,邬梅馨就坐在他身边,他几乎一刻不停的看着她,连别人调笑他都混不在意,最后也是醉汹汹的被扶了回去。
昨天下午老俞就准备了许多家里应用之物送了过去,沈秀娘又是收拾了不少女人的常用物品送了过去,还和邬梅馨聊了好长时间,在她那里,邬梅馨已经是邬家妹子了。
有了邬梅馨的照顾,大家对间无极晚上的情况放心多了,谁也没有去打扰人家,谁知这家伙竟然也一觉睡到中午,他从来就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邬梅馨就守着他,也舍不得叫他起来。
间无极起来后,邬梅馨帮他梳洗完毕,亲自下厨给他做了几个小菜,间无极吃得很香甜。
“嗯,馨儿,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间无极说道,似乎心情很沉重。
“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嗯。”
邬梅馨现在完全一种小鸟依人的态势,无论间无极要她干什么,她都毫不犹豫。
间无极拉着邬梅馨的手往庄外走,生怕她跑掉了似的,别人一路与他招呼也浑然不觉,害的邬梅馨不停的给人家点头示意。
他们出了山庄,过了小桥,踏上谷地对面的山坡,这里是一片坟地,在最东面的地方,整整齐齐排列着五个坟头,第一个坟要大一些,前面立了一块墓碑,上面写着先父间老大人先慈赵老儒人之墓,落款是忤逆子间无极立。
这些墓原本不在这里,是间无极决定不走之后俞承泽派人把它们迁过来的。
间无极跪了下去,邬梅馨也跟着跪了下去,间无极道:“这是我父母的墓。”
邬梅馨道:“我知道。”
“后面是我哥哥和我弟弟妹妹的墓。”间无极两眼无神的说道。
“他们怎么啦?”这弟弟妹妹都很年轻怎么也死了呢。
“他们都是被我杀死的。”说到这里,间无极的身子已经在颤抖,他在竭力控制着自己。
邬梅馨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她以前只是听说过这件事,她不相信这是真的,但今天间无极亲口说出来,她还是感到极大的震撼,她知道,他现在每天都生活在对自己强烈的自责之中,他用把自己与世隔绝来惩罚自己,逼得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走向癫狂,走向毁灭。
“你知道了吧,我不是人!”间无极颤抖的更厉害了,眼里逐渐露出了邪邪的火焰。
“不,间郎,我知道不是这样的。”邬梅馨使劲地抱着间无极,抚着他的后背,极力的安抚着他的情绪。
“噢!”的一声闷吼,间无极又一次接近失控。
邬梅馨知道,除非他自己愿意出来,否则这个怪圈会把他逼死,所以她忽然放开间无极,,也不再顾及间无极的情绪,对着间无极父母的墓连磕三个头:“公公,婆婆,我是你们的儿媳馨儿,间郎今天能把我带到这里,他是让我认祖归宗。间郎以前做过很多错事,可他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现在他自己就天天活在这种负罪感里,痛不欲生。今天我来了,以后我会照顾他,我会和他一起来二老坟前尽孝,会和他一起去赎他自己所造的罪孽,如果上天一定要惩罚他,就让我来替他承担吧,从今天起我就是他的妻子了,二老在天之灵为我们祝福吧。”说到最后,邬梅馨已经哭成个泪人。
“啊!啊…啊!”间无极的吼声疯狂、凄厉、痛苦,让人感到撕心裂肺,这是一种发泄,也是一种释放,没有爱,没有关心,种种孤独和强大的负罪感在他心里压得太久了,他再也不是坚强如铁,终于可以在他爱的人那里释放出来了。
邬梅馨没有拦他,而是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就是想告诉他,以后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会在他的身边,再也不会离开他。
间无极已是泪流满面,在父母的坟前紧紧抱住了这个愿意与他共但一切痛苦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