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像是对待将死之人的宽容。

陆家越哼了一声，仰起头，“我要你非常诚挚，非常诚挚地跟我说：我原谅你了！”

“嗯。”秦枫亭从善如流：“我原谅你了。”

陆家越顿时就安分下来了。

“那走吧。”

沈谦重新上前把人控制住，只不过这一回，一上手直接就封了陆明辉的灵脉。

秦枫亭给了个赞赏的眼神，带着二人继续往下走。

台阶窄而短小，不稍片刻就走到了尽头。

尽头处连着一间小石室。室内有桌有凳，桌上放着一壶温热的茶水，凳上坐着一个人。

“怎么这么久？”女子嗔怪道：“我都喝了两杯茶了。”

秦枫亭走过去坐下，淡笑道：“这不是给你带来了。”

陆明辉惊恐不已地看着女子：“你，你……”

“明辉啊。”女子施施然站起身来，朝着他走来，“你可有想我？”

陆明辉勉强维持微笑：“当然，我还要娶你呢，茹茹你活着真是太好了。”

沈谦目光滑过女子头上的莲簪，松开陆明辉，退到了一侧，守住楼梯口。

“你想娶我啊。”秦茹茹神经质地笑了一声，“但我不想嫁了。”

陆明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也是真的诚心改过。”

“背信弃义，负心凉薄，喜新厌旧，狼心狗肺。”秦茹茹拔下了金簪，笑语嫣然：“这是我赐予你的罪。”

金簪猛地刺入胸口。

鲜血涌出，陆明辉勉力止住秦茹茹的手，艰难地道：“我知道我今天会死……”

他抬头，恳切地望着她。

“如果死了，你会原谅我吗？”

秦茹茹愣了一下。

陆明辉乘胜追击：“对我说一声原谅我了，让我心甘情愿地为你死，可好？”

秦枫亭皱起眉，“别——”

“我原谅你了。”秦茹茹抚着陆明辉的脸，眼底浮出了温柔的情意，“你死了，我就原谅你了。”

“谢谢。”陆明辉低着头喘了口气。

秦枫亭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茹茹，过来！”

他甚至等不到秦茹茹回应，伸手就要去拉人。

一道剑光削落了秦枫亭的衣袖。

秦枫亭疾退两步，但剑光如影随形。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贴了上来，猝不及防之下，秦枫亭腰间的玉佩就被夺走了。

那是他的空间法器。

秦枫亭看向自己新提拔的暗卫，面上露出了意外之色，“你在干什——不，你是谁？”

沈谦把脸上的面具揭开，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秦大少，麻烦您跟大小姐随我到县衙走一趟了。”

与此同时，陆明辉拽着秦茹茹的手猛地一用力，把金簪从胸口拔了出来。

他被封住的灵脉不知何时解开了，瞬间反手控制住了秦茹茹。

秦茹茹脸色一沉，半空中突然跳出一只黑猫，张着锋利的爪子就冲着陆明辉挠去。

秦枫亭五指一张，刺眼的银光便在右手下炸开，他从银光中拖出了一杆银白色的长|枪。

长|枪足有一人高，挺直的枪杆上套着一个鎏金的铁鐏，暗沉的金色上，精巧地雕镂着一只姿态优雅的飞鸟。

这杆枪太有名，以至于陆明辉看见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鸿鹄？！”

陆明辉捂着手上被抓出来的血痕，噔噔噔地往后退，“你也是考生，你是徐家那个小变态！”

沈谦拎着陆明辉的衣领子将人扔到台阶上，把玉佩交给他，“拿着他去县衙找郑午。”

陆明辉下意识握紧玉佩，“你连我名字都不知道，你信我？”

沈谦一剑扫开黑猫，没有看他，只淡淡道：“整个四海镇都装有监控。”

所以不管你帮不帮忙，都逃不到哪里去。

陆明辉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没好气了，“行行行，你们是大爷，我替你送去！”

说完，转身便走。

秦枫亭把秦茹茹拉了回来，“你先走。”

秦茹茹不甘心：“不，我——”

秦枫亭：“去！”

秦茹茹狠狠地剜了沈谦一眼，转身往后面跑去。

沈谦没有追，只是握紧了剑，专注地看着秦枫亭。

“请。”

秦枫亭抬了下眼。

然后下一秒就出现在沈谦跟前，毫不犹豫地提枪便刺！

沈谦左脚一退，身子一侧就轻轻松松地躲了过去。

秦枫亭似乎早已料到这一击是不成的，动作毫不停顿地手腕一翻，长|枪就跟着削了过去。

沈谦直接迎上去，断剑与长|枪相击，整个石室微微一震。

秦枫亭只觉得那一瞬间一股极重的力道就传到了长|枪上，外人眼中那柄枪杆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震，在他的手臂上却是近乎碾压而来的恐怖压力。

噌！

秦枫亭左脚一蹬，当机立断撤下去。退到一半，身影一扭竟然就换了方向，出现在了沈谦身后。

锵！

秦枫亭面色不动，就着这么个姿势，又是一枪！

一下又一下，两秒之间竟气都不喘地连出了四十九下！

沈谦双脚狠狠一碾，手上动作一变，断剑一扫便将这四十九下连击通通卸到了旁边，一边的地板和墙壁轰隆作响，颓然倾塌。

秦枫亭就趁着沈谦侧身的那一秒间，赶紧蓄积全身力量再狠狠刺下一枪！

直冲要害！

——

如果有人用神识从高往下俯视四海镇，就会发现镇子上隐藏的珠子会延伸出一条极细的浅白色的光线。纵横交错如同一张网，其中属秦府的网最密。

而所有的丝线，也都全部汇聚到了一个地方，那就是县衙。

县衙内，郑午稳坐在一间无窗的屋子里，正执着刻刀仔细修正玉块上的阵法。玉块是一个长方体，不过拇指般大小，上下有凹口，等郑午把阵法修改好，把玉块望一旁的模型一扣，凹口就完美地契合了进去。

模型占了半张桌子，结构复杂，中间盘旋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淡黑色的灵气。

正对着桌子的墙面上镶着一大面水镜，被分成了十个小框。

纪承修就坐在一边，严密监视着水镜里的画面。

画面内，紫苏匆忙关闭了房间内的所有窗户，掀开床上的席子。

一个小型的传送阵隐隐发着光。

紫苏走入传送阵。

就在她消失的下一秒，一道身影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房间，二次激发了传送阵。

与此同时，监控画面里，寒山苑突然发出了轰鸣之声，不过瞬息之间，整个寒山苑就变成了一片废墟。

郑午抬起头来，一根红线从模型里飞出，没入了对面的水镜之中。

水波一荡，监控画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地图。

红线从县衙门口出发，直直连着秦府寒山苑。

然后又分成两半，一半在秦府里转圈圈，另一半则弯弯绕绕地从城西出城去了。

“线路追溯出来了。”

郑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