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到天亮,叶沐儿的精气神都回来了,她穿好衣物,带好面纱,想到昨晚在屋顶看星星的齐熠,不知道他是否还在屋顶。她连忙开门,一阵清风拂来,面纱飞扬,粉红色的花瓣轻飘过眼前,院中不知何时多了个粉红色的大绒球,在微风的吹拂下一摇一摇可爱极了。一片片粉红色的花瓣飘落,像优雅的舞者,徐徐落下,或像像粉色的蝴蝶,在树枝上间翩翩起舞。去年来的时候,这棵树就在,可叶沐儿没见它开花,也就没有过问。对了,这次刚来的时候,灵珞还说这树都有花芽了,自己也没细看,想必是春猎那天的大雨让它提早了花期。
叶沐儿走到树下,轻轻接住落下的花朵,花瓣错落有致,好似一个少女,樱桃小嘴,粉红脸蛋,好美啊!叶沐儿感叹着。
“这是海棠花。”树根后面传来了慵懒的声音,叶沐儿探头过去,果然,齐熠正靠着树根坐着,斑驳的阳光从花间落到他的身上,衬着他身上花纹白底锦服,随着花瓣飘落,整个人如梦如幻。他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幽暗深邃的冰眸间似是有一丝张望的神色,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又似乎在回忆些什么。他脸色发红,手里还拿着酒瓶,但叶沐儿没有闻到酗酒的恶臭。
“看够没有?”齐熠似醉非醉地说着。
叶沐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她赶紧转身躲在了树的另一边,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回头偷瞄一下,此时此刻,齐熠颀长的身影,和漫天的花瓣,编织成一个绮丽的梦。
叶沐儿就这样站了许久,齐熠没再说一句话,周围只听到落花簌簌,微风抚面,一切都仿佛停止了。
“扶我起来!”齐熠无力叫着。
哦,叶沐儿以为齐熠醉酒了,便过去搀扶他的臂膀。齐熠硬撑着树干,站了起来,摇摇晃晃,一个倾斜,竟向前倒去。
叶沐儿被他的手臂带着,竟也跟着倒了下去,两人坠入了花堆里,溅起了层层花漪。
花瓣依然自由飘落着,周围没有任何声音,叶沐儿眼睛都瞪大了,这是重见齐熠以来,第一次离他这么近,她不敢用力呼吸,生怕让齐熠觉察出什么。齐熠无力地看着叶沐儿,眼中似乎看着另一个人,他抬手,指尖滑过了叶沐儿额间,叶沐儿浑身一震,为何他的指尖这么热?
不对,叶沐儿摸着齐熠的额头,滚烫,齐熠发烧了?叶沐儿这才意识到,齐熠哪是醉酒,分明是病了。她赶紧用力搀扶起齐熠,“王爷,你得出去找人医治。”
“不用,伤口发脓了,换了药就好。”齐熠硬撑着,叶沐儿只好将他扶进了自己的房间。
叶沐儿赶紧去找药品,等她回来时,齐熠已经将上半身的衣物褪去,他正艰难地除去绷带,绷带渗着血水,还伴有丝丝腥臭,真的化脓了。叶沐儿懊恼,这两天自己毒发的时候,都是齐熠照顾自己,自己倒是把他身上的伤给忘记了。想到这里,叶沐儿从齐熠身后接过了绷带,慢慢地除去,小心翼翼地擦掉白脓,在伤口上敷上药粉,再仔仔细细地扎回绷带。
一切完成后,叶沐儿才松了一口气,她怕齐熠冷着,赶紧将一旁的衣服给齐熠穿上。
“太傅千金对本王好像过于亲近了。”齐熠冷冷地说着。
嗯?叶沐儿不知齐熠是何意,还在帮齐熠整理衣物。
“本王和叶小姐只有几面之缘,小姐就为本王宽衣解带了。”
宽衣解带?叶沐儿一听,这话怎么那么吃味,一想,自己刚刚过于顺手了,倒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她是叶沐儿啊,叶太傅的千金,一个男人光着膀子,自己还不避讳,还帮他系腰带?怎么可以这般没有礼数,难怪刚才帮齐熠换药时,他的眼神如此古怪。她便尴尬地转过身,她只能解释着:“我……我……只是为王爷换药……”
齐熠按了按额头,他还是感觉不适,便说:“去找酒来!”
叶沐儿一听说齐熠要喝酒,想到齐熠的伤会加重,必是昨晚喝酒导致,她不能再让齐熠胡来,她不乐意道:“你身上有伤,不能喝酒。”
“拿来!”齐熠的话里带着命令。
“不给!”叶沐儿不示弱,她看着外面的花瓣,想起了藏书阁古书曾写过,花可制酒,既替酒味,也可解了酒馋,既然齐熠想喝酒,自己就弄一壶“花酒”给他。
想罢,叶沐儿冲出了房门,跑到树下,细细挑选着那些完好无缺的花朵,闻了一下,就算隔着面纱,花儿也极香,用来制酒,齐熠肯定会喜欢的。这样想着,叶沐儿不知不觉已经捡了一堆在怀里。等她起身准备进屋时,却见齐熠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怔怔地看着她。
自己是哪里又做得不对吗?叶沐儿不敢对上齐熠的目光,怕他怀疑什么,低着头走向了厨房。
清洗花朵,砸碎,磨汁,放糖,醋,还有各种食料,然后再过筛,一壶洋溢着海棠花香的“酒”便制成了,看看天色,已经入夜,她就顺道弄了两盆糕点当做晚餐了,然后就端去了房间。
齐熠正坐在台阶前,看着那一树海棠发呆。
叶沐儿再次闻了闻酒和点心,确定味道后,她来到了齐熠身边,“王爷,我用海棠花制了些酒,请你尝一下。”说罢,她便将东西放在了齐熠隔壁,便往后退了几步站着。
齐熠依然清冷,他拿起酒,闻了闻,浅喝一口。
叶沐儿探头,她想知道齐熠是否喜欢。
齐熠顿了顿,接着一饮而尽,“好酒,有心了。”
“应该的,王爷对我有救命之恩,沐儿定当回报王爷。”叶沐儿想着齐熠用血来自己,愧疚不已,不过今天她的毒没有发作,是不是自己已经好了,正想着,她浑身又开始疼痛起来,真是乌鸦嘴。她想要忍着,但齐熠早已发现她的不妥。
“血在屋里的茶杯里,赶紧喝了它。”
叶沐儿顺着齐熠的话看去,桌子上的确放着一个杯子,她走进来,杯子里的鲜血赫然醒目,齐熠早已为她准备好,但她一想到齐熠又要在伤口上划一刀,她就心痛不已,她真的想快点好起来,这样就齐熠再为自己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