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来禀的士兵有些害怕,回道:“没…没有抓到人…”
宇文黛焉驾马上前,马蹄一扬,不退反进,喝到必要拿下扶晏,要以扶晏的粮草作偿。
梁邯军中投放出许多白灰物做成的圆球,砸到对面燕渠兵脸上,让这些精猛的将士们都睁不开眼,加上又是黑夜,这便剥夺了梁邯守军的目视能力。
慕容月施了此计后反击燕渠便容易许多,领兵伐于城内,双方交战甚猛,虽不敌燕渠精猛,但扶晏现在兵马多过燕渠,勉强可以两两抵消。
宇文黛焉亲自出马,她的长缨枪与慕容月的朝露擦出电光火花,宇文黛焉冷冷道:“慕容大人,手够长啊,都能伸到北霆城了。”
慕容月临危不惧,笑的真挚,这宇文黛焉果真是豪杰大将,虽是女流之辈打起仗来绝不拖泥带水。
慕容月手中朝露故意三分退让,笑道:“将军过奖!谁让我有一位好军师呢。”
雪凌霄虽在流城控局,但须臾之间便可来回流城与狼霆两地,纵火后腾云离去更是易如反掌。若单凭慕容月调配人马,这些梁邯士兵一来二去根本不能完成偷袭敌方粮草。
见宇文黛焉没有留情之意,慕容月也不再刻意退让。虽求学昆仑只一载,但雪凌霄曾在施养魂术时授了他百年修为,与这骁勇的将军对阵也是游刃有余的。
慕容月身法极快,宇文黛焉的□□还未出手他便已经移形换影。
宇文黛焉从小循规蹈矩的习武,从未见过这等招数,便觉气恼,逼问慕容月道:“你使的是什么妖法!”
慕容月笑道:“非也,乃我师父亲授‘雪灼烈阳’。”
雪灼烈阳与大道轮转之说相悖,是为片刻消融的飞雪竟可以灼烧烈阳,其中玄机深不可测,初学有成者则是以速度取胜。
宇文黛焉初在战场上遇到这样的劲敌,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无害纯良的少年,手段与身手竟如此厉害了得。
慕容月胸有成竹,又道:“将军莫急,这扶晏你是攻不下的,不如作罢,我们再一同去十峰山一醉方休。”
言罢慕容月已经一翻身到了宇文黛焉的战马上,一手扼住了宇文黛焉咽喉,宇文黛焉羞愤交加,喊道:“给我撒开你的手!”
那日慕容月轻而易举进了逐北王宫,宇文黛焉就早该想到,这个云光太守必定不是泛泛之辈,竟然让她无法还击。
慕容月一把松手,腾起身踏在交战的军士肩上,不出片刻便已经拿下了燕渠几个燕渠士兵的头颅,黑夜火光下他眼中昙色幽红,尤是一现般掠人心神,微微泛光。
第一次斩下了那么多人的头颅,慕容月倒是突然有了几分怯场,城中处处血腥弥漫,若抛开家仇国恨,这些死在朝露下的人也应当算是无辜了…
燕渠士兵们见几个领头军官被斩首级,一时军心有些散乱。大势已去,宇文黛焉便只得号令撤退回泞淙城中。
宇文黛焉勒马回头,冰冷的眼神中仍是那股不服,说道:“今日我宇文黛焉心服口服。”
此番她故意弃了难漠城不攻,本欲突袭扶晏,没想到慕容月先一步便在此“恭候”了,将扶晏城做出入夜无人假象。还折损了燕渠几员大将与不少粮草,可谓是一击制敌。
而慕容月并未要了宇文黛焉性命,因有几面之缘在先,她又是宇文乘晴的妹妹,今日此举也是为日后留有余地。
扶晏大捷,军心大振。
雪凌霄见这少年在马上举剑的模样,他一举功成,难得露出几分会心笑意,这笑意也是转瞬即逝。
将士们正庆祝欢呼,慕容月的手拐撞了雪凌霄一下,说道:“此番凌霄兄功不可没啊。”
雪凌霄冷哼一声,淡然问道:“那此次,是要如何谢我?”
慕容月据理力争道:“是谁说要‘永世为报’的?你如今嘛,是我的军师,若是没做成…我还要将你军法处置。”
雪凌霄听完这话,飞扬的眉皱了一下,挥袖将慕容月横抱起来,且是众目睽睽之下,一些回过神的将士们一时目瞪口呆,目送着这‘军师’师抱着这意气风发的太守进了帐中...
雪凌霄将他抱进帐内,雪凌霄怀间香气幽幽,不受血腥杀戮丝毫感染。
雪凌霄将他甩在了床榻之上,撑在床沿上,邪容流转出三分柔意,半眯着眼问道:“不知大人,你要如何,军法处置我?”
慕容月身着血迹斑斑的战甲还未来得及卸去,发丝有些许凌乱,黑眸中的昙色隐隐闪动,咽了咽口水,道:“本太守就随口一说,为了让你警醒一点,不是真的要处置你…”
帐内一片凝固,慕容月不知雪凌霄此刻更多的是浅浅笑意。突然白光一闪,城楼上有人燃起了烟花。慕容月似是找到生机般推开雪凌霄,飞快跑出帐外,看着不远处的烟花盛景。四处尽透露着扶晏城中久违的热闹非凡,慕容月一跃而上至扶晏城楼上,雪凌霄也轻轻跟来,站在他右侧,屋檐下,看着这少年开心的模样,自己竟也不自觉露出几分展颜。
慕容月闻声将头一偏便与雪凌霄那双赤红的眼眸对上了,一人抬眼一人低眉间将对方眼眸看的真切。
比肩同赏这夜幕中的烟火万朵,随烟花绽开轰鸣眼中笑意宛转,借着这烟火华光,慕容月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将话吞了回去,尽在缄默不语间温存。
二人背影斑驳,烟火绚烂,虽礼花声声贯耳,但却格外宁静美好。
...
听闻那日慕容月离开流城后,雪凌霄又对连喜俊施了禁声术,此人在自己的守城可谓是被搞得极狼狈,虽已如数奉还了流城的兵符与兵马,但此番定是得罪了他。
云光将军府便是连迟玉住处,慕容月来云光赴任之时,连迟玉连面都未曾露过,更不曾接风洗尘,如今他得罪了连迟玉的宗亲,回云光怕是又要面对另一张恶脸了…
尽管如此,慕容月仍是开怀,心中只觉不论是何风雨,都来吧。
慕容月带着自己的兵马折回云光,一路之上风雪又开始弥加,步履难行,十日才赶回了云光城中。
回城后虽一切如故,安泰祥和,但慕容月发现,那些之前安顿下的难民全都消失不见,行至了太守府前,府门竟然大开,连铆钉都掉了不少,只见尚未被风雪掩盖的厚重木门与门槛上还有几分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