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凌霄面色冰冷,沉着道:“不为什么。”
慕容月实则是想问问,雪凌霄是否对这青龙星有什么非分之想?但毕竟是个仙家,动情乃是大忌,也便问不出口了。
雪凌霄赤眸一闪,见他一脸好奇之色,示意他进来坐下,索性长夜正漫漫,缓缓道起为仙时那些事。雪凌霄倒是发现,为仙千年虽断过业障恶根,倒也是和凡人一般,有了几分恩怨情仇的。
不管这水下之界有多少种类,但凡能得魄成形者都想一跃成龙,这万载也就出了雪凌霄这么一个真正一跃成龙的镜花水月鲤。
记起九百岁那场天劫,这天劫曾将无数同族烤炙烧灼的体无完肤,但皆是比他年长的,自己倒是功德到了般完好无损。
雪凌霄劫后化出的龙身修长,纯金之色举世无双,鳞光如昼——
从此,这从凡尘中踏歌而来的人,便拜入了肃穆的九重天。
众仙来看这历劫而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雪凌霄站在不远处,身侧还有些雾气环绕,一看他墨发万丈,相貌脱群,虽是赤足白衣,但连那些相貌极佳的仙者也要稍逊三分。
有几个不正经的小仙道这新来的小仙比最好看的九尾狐还好看。
仙家们小声议论,他置若罔闻,对前来迎他的仙家们行了行礼,便只身进了九重天的仙门了。
天宫之浩瀚巍峨,雪凌霄也只大致看了几眼,沿途未曾驻足。雪凌霄先是去了安置的仙舍中,要赴了惊雷宴,才知他仙力几何,该去往何处仙宫。
说来,他运道极好,正逢惊雷宴千年一回,只为迎一千年间能登九重天仙门的所有仙者们,拜入九重天后三日便是惊雷宴举行之期。
要脱俗成仙者千百年都难成,这千年一次则刚好顺了仙道了,如凡间科举面圣般给予封位。
三日后惊雷宴始,众仙依着仙阶坐次而入座。
一众仙者中,一着玄灰仙袍的上神极为不同,这人的衣着似铠非甲,身形高猛却寡言寡色,一双眼若天外星般不可辨别撷摘。
在嘈杂声中,雪凌霄与这人相视一眼,不由一笑。
雪凌霄极少与人推心置腹,与他人相处皆是不露喜怒的,今日倒觉得此人与自己颇有仙缘。
当年那场惊雷宴排场极好,四周仙光明媚,拨云撩雾,处处白澜云台,织金玉锦。
帝神周身绕着许多不灭的橙紫色火心,谓之“净世火”。帝神仙姿端肃,面无慈色,若无情天公一般高座在上。
前方小仙们一一展示了自己的身份与仙力,轮到雪凌霄走上中间莲台。
还未先报师承何门,便挥动了一身华服,将背后的澜悔唤出。
刹那间,紫蝶剑舞,四处极夜,独帝神的净世仙光未灭——
半晌,仙者们呼道“妙哉,妙哉!”
“从未见过此等仙法...!竟能改九重天色!”
不远处一仙家问道:“小仙家,你这是什么仙法?”
雪凌霄向列座道:“摘星藏月。师承上清。”
这何止是摘星藏月?方才一瞬间竟能蔽日,引得仙家们众议斐然。
听闻,这小仙家才九百岁便能过了这天劫,众人皆是拜服。
帝神微微点头,雪凌霄声如冰弦之妙,道:“晚辈乃鲤化龙者。”
除过那些为害的妖龙,龙生来就是神物。不过听闻自己的外祖母是鲤,而外祖父为龙。他自幼鲤身便生的极其精巧,鳞色时而金白时而粉绿,如墨染一般真假难辨,鲤身尾处与腮处还生就了花状,十九便能化形,司云布雨润泽凡间。
帝神当众赐了雪凌霄一个腰牌,上刻‘不语’二字,此后,这便是他的仙号了,与自己性格倒是颇为贴近。
来去间,他既不羞于众仙,也不低身于帝神。
宴散时,方才那位双眼若远星般的男子还未离场。
雪凌霄前去拱手自荐道:“雪凌霄。”
那男子展露微微一笑,笑与不笑,几乎都是一样的冰冷。
男子谦逊道:“寒星沉,自不暮星辰宫来,师承昆仑。”
雪凌霄方才听得席间仙人们说到他,他便是威名赫赫的青龙星,说青龙星常年征战,来赴宴也是风尘仆仆之姿,不曾想竟是这人,怪不得连赴宴衣着都如此特别。
此后,雪凌霄便宿在了太微宫悟道,太微宫与长极仙宫距离极近,腾云片刻便可到长极仙宫。
那日寒星沉去降妖,不小心撞了腾云的雪凌霄。
雪凌霄道:“无怨仙君,何事慌张?”
寒星沉则笑道:“改日赔罪,今日仙务在身。”
正转身时,寒星沉又停道:“不语仙君,你我曾见过的。”
见过?
雪凌霄倒是不记得了,或许太过偶然,难以忆起。
他倒是没想到,这看上去不苟言笑的青龙星,说起话来这般柔情?
几日后,寒星沉当真登门拜访了太微宫,怀中抱着几卷奇术仙卷。
太微宫的先神道消多年,听闻先主聪慧凌厉,仙姿无人可比。雪凌霄仙法高超,一来便独拥了这太微宫。
在太微宫中二人谈经论道,二人倒是心念极合的,便开始常走动往来,逍遥而去。
虽天与地不同日,但神仙的百年也是过的极快的。若说神仙们观凡人若观镜中花,这些与日月同寿的人也是如白驹过隙。
在后,二人常常一道降妖。
一把肃梦,一把澜悔,让不少邪魔忌惮,仙名也就此广传开来。
不知不觉间,二人便成了相知挚交。不过仙缘不长,寒星沉藏了万载,终是未藏住自己动情一事…
那是自妖界大乱平复后,他已是元气大伤,又施法为长英之领八千只枉死的灵狐超度,已再难以精纯的仙力压制自己的心中之情,再难与欲念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