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元容脚下一蹬,向着药草处扑了过去。
元容自小习武,轻功便是不在话下,飞身到了近前一伸手便取了崖上药草。
可那处却无手脚攀援之处,元容双手死死地将薰华草护在胸前,惜如性命却只得任身体荡在崖璧之上。
绳索坠着元容在崖壁上几经撞击,才缓缓垂掉下来,趁此机会,元容赶忙将薰华草仔细地收在胸前,两手抓住绳索,欲寻一可吃力之处,爬回崖顶。
就在元容伸手去够上方石缝之时,忽觉绳索一松,随后身子一沉,整个身体直直地向崖下坠去。
此时距崖底少说也有数十丈之高,如此落下,必得粉身碎骨,若是无法顺利将薰华草带回,寻竹便难保性命。
心中念着寻竹,元容迅速判断着身旁情形,边向下坠,边伸手去抓一切可抓之物,就在向下坠了约莫四五丈的距离后,下落的绳索忽然拉直,元容受力猛地撞向崖壁上一块尖锐的突起。
方才停住,就见崖顶那棵环住了绳索的枯木带着一阵风从元容身旁掉了下去。想必是刚刚自己那一跃,将原本根基不深的枯木由崖口坠了下来,绳索失了的束缚所以才滑落下来。
元容顾不上肩头剧痛,赶忙抓住刺伤了自己的那一处突起的岩石,防止再次滑落,抬头望向崖顶,心里盘算着这绳索不该只有这般长度。
自己方才只向下攀了不到十丈的距离,又坠了五丈,可带来的绳索少说该有二十丈的长度,若此刻只是被什么挂住,暂时停止下落的话,说不定一会儿还会有下落的危险。
想到这儿,元容将手按了按胸前薰华草,定了心神,顾不得肩头的疼痛,打起十二分精神,用力向崖顶攀去。
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终于够到了百丈崖的崖顶。元容仰面瘫倒在晨雾缭绕的悬崖边。
东方朦胧的雾气中透出一丝微白,元容顾不得身体几近虚脱,挣扎着爬起身。
回转身,发现就在不远处,猼訑巨大的身躯躺倒在地,腹部猛烈地起伏,大口喘着气,头顶粗壮的弯角上,缠绕着绳索。
原来枯树下落之时,是猼訑用角缠住了下落的绳索,这才救了元容一命。
元容踉跄着爬到猼訑身旁,将绳索从角上解了下来,单膝跪地揖手施一礼道:
“多谢猼訑兄救命之恩,你不仅救了元容,还救了寻竹姑娘,如此大恩,元容无以为报!
元容必拼了性命守护守阳珠无碍,助猼訑兄早日成就功德羽化升仙!”
说完又躬身施礼,然后起身向别院奔去。
魏大夫给元容检查了伤口,又开了方子,让人去抓药。
一切办妥,只听门外有宫人唱到:“王后驾到!”
赤若搀扶着云华王后满面担忧地匆匆走进屋内,身后姚相夫妇快步跟了进来。
进得门来三人直奔床榻,只见姚夫人眼睛红肿,神情憔悴,似是一夜无眠。
姚夫人扑在寻竹榻旁,望着依旧面色惨白的女儿只知一个劲儿地落泪。
一旁姚相见女儿如昨日一般无二,又见夫人伤心,便急切地问道:
“魏大夫,小女如何了?”
魏大夫屈膝施礼道:
“王后、姚相、姚夫人,你们大可放心,寻竹小姐虽尚未缓醒,但气息已稳,想必今日之内便会苏醒。”
听魏大夫如此说,刚进屋的几人又惊又喜。
云华王后大喜过望,问道:
“昨日魏大夫还说寻竹尚需将养些时日,没想到今日便可苏醒了,可是有何征兆了吗?”
魏大夫笑了笑,回道:
“是,回禀王后,昨夜二公子只身下百仞崖寻回了薰华仙草,今早日出前已赶着给寻华小姐服下,故而小姐气息已稳,如今小姐只是睡着了,不多时便会醒来。”
云华王后听魏大夫如此说,不禁拍着手道:
“太好了!太好了!”
说话之时,眼睛不由得看向元容,方才急着看望寻竹,并未留意元容这满脸满身的伤痕,如今知寻竹无碍,又不禁心疼起儿子来。
姚夫人喜极而泣,哭得倒比先前更加厉害了。
姚相也是笑中带泪,口中连连称“好”,又转向一身伤痕的元容道:
“二公子!多谢二公子救了小女一命!”
说着便要施礼。
元容忙上前扶住,说道:
“使不得!姚相说哪里话!”
说着深情地望了寻竹一眼,又向姚相道:
“我与寻竹既已定亲,她便是我的妻子,我理应护她。”
果真是经事方知人心,对于女儿的婚事姚相原本是有些担心的,他虽知元容为人稳妥,又是储君人选,便是家国天下亦可堪托付,但事归事,情归情,如此心怀高远之人,却未必是佳婿。
他的寻竹不过勘勘一闺阁小女子,自幼被他夫妇二人捧在心尖儿上长大的,又岂是懂得家国大义之人,到时候怕是难与元容举案齐眉。
元容素来性子冷,便是对看着自己长大的姚相夫妇也不甚热络,如此又怎会对寻竹知冷知热?
可奈何王上与王后一心认定了自家的宝贝女儿,姚夫人也极力相劝,姚相这才勉强点了头。
今日见元容为了女儿不顾安危,连夜攀崖寻药,又当着众人说出护妻之言,心中一块石头顿时落了地,也甚是为女儿高兴。
见寻竹已无大碍,云华王后向众人道:
“既然魏大夫说寻竹只是睡着了,便可放心了,不如我们先去,且让她睡一睡,待她醒过来我们再来探望。”
众人皆称“是”。
云华王后又向姚相夫妇道:
“姚相、姚夫人,王上今晨已教人提了那伤人的女子到广阳宫,欲亲自审讯,不如我们先去看看罢,若真是歹人,我与王上定会为寻竹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