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若侧身让出门口,口中刚答着“王后正在歇息”,话音还未落,封措便早已急急地进入寝殿之中了,见王君如此担忧王后,赤若欣慰地笑笑,往灶房去了。
云华正靠在藤榻上闭着眼睛小憩,但心中事多如何睡得着,听门外来人,便睁开眼睛,见是王君前来,赶忙起身行礼。
见云华欲起身,封措赶忙跨了两步来到近前将她扶住,满眼担忧地望着云华憔悴的面容柔柔地说道:
“快躺着!”
重新将云华安置在榻上,封措将小被往她身下掖了掖,又起身放下了内室的幔帐,生怕一丝冷风吹了云华。
做完这些,封措坐在云华榻旁,拉着她冰冷的手,满心满眼无限疼惜地说道:
“秋凉了,当心着了风。”
云华看着夫君,展出温柔的一笑。
自己面前的男子,贵为君王,杀伐果断执掌天下,受天万民爱戴敬仰,可对于云华来说,他却只是一个男人,是自己与之生儿育女的自己孩子的父亲,是将自己当做珠玉一般宝贝的夫君。
同样,平日里的云华母仪天下端庄雍容,但在与封措独处之时,却像永远都停留在大婚那夜,是个依然娇羞可人的少女。
云华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含羞低下头避开封措炙热而关切的目光。
“云儿~”
这是私下里封措对云华的称呼。
“今日你见那花笺儿之时,因何会那般激动?”
这个问题自打广阳宫大殿之时便一直萦绕在封措心头。
自己这位云华王后从来温柔善良,待人宽厚,虽是感情细腻之人,但成婚二十几年,封措却从未见云华落过一滴泪,不想今日面对殿上那位从未曾谋过面的花笺儿,竟流泪双行,可白日事多,此番疑问便只好先沉下来,如今寝室之中只有夫妻二人,封措便非要一解心中疑惑不可。
听夫君问起花笺儿一事,云华眼中的娇羞变成了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那其中似乎有着担忧,又有些心痛,仿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意,也许云华自己难以分辨此刻纷乱的心绪,但将云华放在心尖上二十余载,她的一切情绪感受都逃不过封措的眼睛。
见到心爱之人面露难色,封措又将身子向前靠了靠,柔声低语,既是宽慰,又是鼓励地说道:
“云儿,我是你的夫君,无论遇到何事,我必会护你爱你,若你有何委屈,尽管说与我听,我定为你做主!”
云华见封措这般,抬起靠在软枕上的身子,略略犹豫,才娓娓说道:
“王上,我并非因委屈而落泪,也并非有意含混不言,只是...”
话说一半,云华又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封措握了握云华的手,那手分明在微微颤抖,封措在她手上加了力道,似是想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云华一般,微微一笑,说道:
“你说,你说什么,夫君都信你!”
果然二十年夫妻不是虚妄,她心里的不安与彷徨,他都知道。
言语虽平淡,而听在云华耳中,却如情话般温存,云华定了定心神,才继续说道:
“只是我初见那姑娘,便不知为何心中莫名升起一阵悲伤来,脑中不自觉地跃入一名男子的影子,可我笃信自己并未见过那男子,却不知因何想到他会觉得如此悲伤心痛...
还有那花笺儿姑娘,我一见她便好像见到了从前的自己,觉得极亲切,心中就没来由地喜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