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屋里面很快就只剩下了先前那三名凰组的监视者和那个提供给唐秀海德拉信息的年轻男子。

诡异随着空气里面的纸香味弥漫，年轻男子僵硬地转过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唐秀，吞了口唾沫。

唐秀伸出食指在嘴边，帮年轻男子理了理衣服上面的褶皱，说道：

“现在我问什么，你说什么。”

年轻男子僵硬地点点头。

唐秀正要开口，忽然蹙眉，偏头看着那三名监视者。

“还不走，想和他们一样？”

那三人闻言也不敢留在原地继续监听，此时此刻必然是小命更加重要，他们慌不择路地从书屋里面逃出，很快就消失在了小巷之中。

“你叫什么名字？”

“杰勒德。”

“嗯，杰勒德你认识……加布里埃尔吗？”

“不……不认识……啊！！！”

杰勒德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声音传播在了附近的大片范围，吓得不少居民楼里面正在做饭的人家一阵抖擞，差些把锅扔了，把碗打碎。

唐秀脸上洋溢着友好的笑容。

“杰勒德，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杰勒德满脸煞白，额头部分因为疼痛而变得酥麻一片。

“加布里埃尔是不是海德拉里面的人？”

面对唐秀的追问，杰勒德咬牙说道：

“我真的不知道。”

唐秀并没有因为杰勒德的倔强而感到恼怒，转身朝着柜台走去。

“换个问题吧，你知道圣母安去什么地方了吗？”

唐秀自打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杰勒德会回答他……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杰勒德和那些海德拉的人原本就是亡命之徒。

他们对于死亡的恐惧要远远小于正常人，拿死亡去威胁这样的人，明显是不明智的。

“圣母是凤凰城圣堂的掌权者，平日里身旁有无数的异人高手保护，别说是我们，就算是凰组的人想要见她一面也是艰难无比，我怎么会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唐秀递给了他一把椅子，示意杰勒德放松，不要太紧张。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那你跟我讲讲海德拉吧……这本来也就是你这一次来这里的目的。”

二人相对而坐，杰勒德的耳后有汗水留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即便是他认为自己早已经无数次的战胜过面对死亡的恐惧，但唯独这一次，坐在了这个怪异男人的面前，杰勒德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他害怕了。

并不是惧怕死亡，而是惧怕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具体为何，他自己也不知道。

如果非要说出什么原因，大概就是唐秀的眼睛有的时候……像是深渊。

它会把人吸进去，然后吸引向更深的深渊之中，然后永久沉沦……

杰勒德不敢再注视唐秀的眼睛了，有些时候只是一瞬，但他却感觉自己过了好几十年。

“海德拉是一个著名的超级罪犯的组织……”

迟疑了片刻，杰勒德最终决定和唐秀分享关于海德拉的一些事情，毕竟这个是组织里面交代给他的任务。

唐秀静静听着杰勒德一点一点介绍给他关于著名的犯罪组织海德拉的详细信息，不时会发出一声两声的疑问，而后又继续聆听。

等到杰勒德大概讲解完毕之后，唐秀缓缓起身，开口道：

“杰勒德，能问你一件事情吗？”

他的语气和先前变化了很多，既没有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友好，也没有弥漫的杀意。

这话很诚恳。

杰勒德愣住片刻，以为是对方被自己说动了，看着唐秀。

“什么事情？”

唐秀随手抽出了书架上面的书籍，悠哉游哉地说道：

“自古以来，但凡一个人要做什么大事，必然是有一个伟大的目标和详细精妙的计划。”

“我能看出来你不害怕死亡，但我更想知道，是什么东西驱使着你为海德拉做事，名利？还是梦想？”

杰勒德想过唐秀同意，想过唐秀拒绝，甚至想到过唐秀讥讽嘲弄他，却偏偏没有料到……唐秀竟然准备跟他谈人生！

“我是个超级罪犯，你跟我谈梦想？”

杰勒德感觉在这一刻感觉受到了某种致命的侮辱，他忽然梗着脖子，憋红脸，对着唐秀吼叫道：

“梦想？我特么是凤凰城的A级超级罪犯杰勒德！”

“麻烦你放尊重一点！”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还跟我谈梦想？”

唐秀身子微微后仰，正色道：

“是啊是啊，我知道你是超级罪犯，但超级罪犯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吧……谁说超级罪犯就不能有梦想呢？”

“这不是很荒谬吗？”

“也许你的梦想是成为一个科学家呢？只不过后来走路的时候摔了一跤，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杰勒德愤怒地大声道：

“放你娘的屁！”

“我才不想当什么科学家！更不想吃什么喜之郎果冻！我爷爷奶奶很早的时候就死了！”

“我是超级罪犯杰勒德！超级罪犯！”

唐秀不徐不急地回道：

“对，你是超级罪犯，但你已经是了，所以接下来呢？”

杰勒德闻言怔住，脸红脖子粗的样貌缓缓归敛于平静，只剩下了……迷惘。

“接……接下来？”

“我没有想过。”

“管它接下来要做什么？重要吗？”

唐秀反问道：

“不重要吗？”

杰勒德沉默。

唐秀从柜台上面倒了一杯茶给自己，浅啜一口，说道：

“疯狂让你迷失了自己。”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一个超级罪犯，却连自己想要做什么都不知道，真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