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葬身火海的老太太,常氏声音都哽咽了。
“可你也知道,地是咱们农家人的命。长年累月大家都像亲儿子一样伺候着,怎么能卖。”
“老太太的决定激起了公愤,那时虽然宋家只有大房跟我们,老三还没娶,可不是还有一个没嫁的小女儿。”
“人是够的,闹起来也很利害,不过那时老太太还当着家,三言两语还将你爷说通了,不光要卖地,还将两个小辈的婚事推后,等考完了再说。”
“老太太当时便想,如果能中,举全家之力让二郎继续乡试。中不了她也打算好了,读书的事缓两年,先解决了家里两个孩子的婚事。”
“只可惜”
常氏摇摇头,说到此处难掩气愤。
“你那个小姑太不是人了,居然跟黄家那小子暗结珠胎。这事情她不敢跟老太太说,要死要活不同意二郎赶考,急着嫁人。当时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管她。现在想想,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那天,我见她在房里闹得太凶了,觉得也是拖累了别人,便将添哥托给老太太照顾,回娘家那边看能不能想办法筹点钱,为家里减轻点负担,将宋桃的婚事办了。何曾想,来去也就两个时辰,家里就着火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院子烧了半边,而添哥跟老太太都在屋里,气急功心,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常氏泣不成声。
阿绣抱住她的手臂:“娘,算了,别说了。”引起这么伤心的过往,她真的不该问。
常氏摇头,话都说开了,她倒是想一口气说出来,毕竟这么多年憋在心里也难受。
“后来,我怀了四个多月的女儿没了,老太太也烧得不成人形,幸好添哥没事,就是脸毁了。”
“当时我听那些人说,还是他自己哭着从里面爬出来的。”
常氏抹了抹泪:“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管外面那些人怎么嫌弃他,我儿肯定会有大造化。”
阿绣很认同般地点头,不过那火到底怎么回事?
常氏见小姑娘看向自己,继续道:“火是怎么回事没人知道,不过自那之后宋桃就不见了。火堆里并没有她的尸身,应该是跑了。”
“出事那天,你爷带人在外面看地,大房一家也在外面,也就你奶在家,不过她说自己在睡觉,等察觉到不对火势已经蔓延起来了。”
“多么可笑的回答。那火是怎么回事先不提了,可宋桃,绝对是在她眼皮子底来走掉的。”
“出了那种事,最痛苦的无疑就是二郎,那时他还想要去报官,给老两口拦了下来。后面黄家找上门来要人,我跟二郎才知道宋桃怀有身孕,而你奶和大房一家都清楚,却在后面看戏,任她跟老太太闹。”
“因为这事,二郎书也没读了,老太太的死他非常自责,发誓放下书本。”
说到这,常氏舒了一口气。
“所以说,人在利益面前心都是黑的。等后面分了家,那些人我也不想管了,各过各的日子。”
她摸了摸阿绣头顶的两个小丱丱。
“将你当自家媳妇,陈年往事都说了,以后可不要让我失望。”
阿绣小脸一红。
“娘,放心吧,会好好服侍你跟添哥。”
常氏点头,说出这些话来,她心里好受多了。
婆媳两人相携回院,还没进门,便听到洪氏的骂声。
“这些黑心肝的,一个两个跑得没了人影,还指望老娘来伺候你们呢”
眼看天都快黑了,冷锅冷灶,家里的鸡鸭也没人管。
今天公中的活轮到大房,常氏只当没听见,带着阿绣径直回了房间。
洪氏一瞧,又骂了几句搅事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