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得福不与姜珏计较,但是不代表小书的这件案子他会再站在姜珏这边。
“罢了,罢了。”刘得福摇了摇手,然后将目光一转,看着姜珏说道:
“现在最大嫌疑就是你姜珏,又加上你有意潜逃在先,按照规矩,要么你现在能找到证据,证明你的清白,如果不能,那么只能现场交由议事堂众人决定了。”
姜公一听,死死地盯着刘得福,希望他能按照之前说好的,启用三老的权利,暂缓决意,再给姜珏点时间去找出证据来。可是刘得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根本不看他这边,看样子之前姜珏骂他一事还是记恨在心。
姜珏抬着头,一语不发,表情里丝毫不肯退让。
他最终还是没有逃过这一遭,这一下是生还是死,就全系在清平城里的一众白丁手里了。
没办法,谁叫这是在清平呢?从当初的一个废弃的城郭,到现在生机一片,此地住的都是避灾逃难而来的各国遗民,早就没有了什么贵贱之分。
议事堂外的那棵枯树旁,陆续有人搬来木柴,若是议事堂决议后,认定姜珏有罪,那么他就得在众人面前被架上这堆木柴。
姜珏没有办法为自己辩解,他只能用那仅存的不屈昂首挺胸,等待着裁决。凡是与他有关系的一应人等都被排出在外等着,姜公也不能例外,透过那扇紧闭的木门,他们能够听到议事堂里热闹纷纷,而外面人的心情忐忑难安。
约摸着过了半个时辰,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拉开,对于姜公来讲,好像过了他这大半辈子那么漫长。
以刘得福,何老等议事堂三老为首,一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在姜珏不远处停了下来。
刘得福望了眼何老,众人的目光随着他一同注意到何老身上。只见何老清了清嗓门,朗声道:
“姜公夔之,德行仁厚,恩泽方圆,却有一子姜珏,心为妖邪蒙蔽,横生凶戾,谋杀侍从姜小书。其无视道德,悖逆纲常,手段狠辣非常,今日我等于议事堂商议决定,择于今日正午,就地焚炙以正纲常,以安亡灵,以慰人心。”
一番判词就如晴天霹雳,让姜家人心中愤恨非常,姜母眼前一黑,就这么昏死过去。姜公盯着姜珏是又是怜爱又是愤恨,怜惜自己孩儿的不幸,愤恨他的不争气。
本来就不应该这么莽撞决定的生杀大事,因为刘安的一面之词就这么草草定下了姜珏的罪名。
外头的很多看客都不知道其中缘由,本来还有些维护姜珏的人也对他大失所望,完全没料到他会做出这等事。之前与刘安一道的其中一人不嫌事小,还火上添油的起哄道:
“烧死他...”
“烧死他...”一些人纷纷附和。
眼前那棵光秃秃的树干没有一点生机,不知道为何,虽说入了春,姜珏还是感觉得到冬日的寒意,今日看样子就交代在这里了,姜珏心如死灰。
“大家且慢,请听我一言。”姜公站了出来大声说到,看样子还有什么话说。
“夔之无意冒犯,但是我姜家对此判定不服,其一虽然我儿姜珏没有证据证明小书不是他杀的,但是之前也说过此案并没有证据证明就是我儿姜珏所为。其二,即便是我那不肖儿姜珏所为,那小书就是我姜家仆人,若是放在中州,主人处置一个不听话的下人,那是最正常不过,也罪不至死吧?”
姜公据理力争,明知此言一出,自己好不容易在清平众人眼里的的仁厚形象一去不复返,但是为了姜珏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有说姜公说得对,小书之死并不能确定是姜珏做的,这么草率定罪,显然不合情理。也有说,这都是姜家自家的事,若是放在中州也罪不至死。
还有些人觉得中州是中州,清平是清平,既然之前定下的规矩,他们就得遵守,姜珏身有嫌疑还想畏罪潜逃,明显是心虚,就应当如此处理。
场面混乱不堪,姜公本想借助众人舆论救姜珏一救,现在看来,显然下错了一着棋。
等到姜珏被架上那棵枯树下的柴堆,才恍然明白,原来身后这棵树全身漆黑是烟熏的,上面黑漆漆的也不知这里烧死过多少人。
烟雾袅袅而起,炙热的感觉让姜珏看不清周围的事物,所有的景色在他的面前变得弯弯曲曲,包括周围的那些人,这一刻他的脑海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念头,好的不好的,姜珏感觉人性原来也有这么凉薄。
姜公眼见姜珏危险,也顾不得那么多,冲过去要去救姜珏,却被几人齐齐拉住,怎么也挣脱不得。
火烧得很快,姜珏甚至都能感觉到了火舌快舔到自己的身上了,难道今天真的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么?姜珏问自己,他在烟雾中,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就在他昏过去之前,他隐约听到了一个声音。
“快停手。”这声音姜珏熟悉得很,是姜娴。
隐约中看见两个身影快步而来,一个是姜娴,还有一个是?姜珏想抬起头往那边望去,却发现头像灌了铅一样,重得很,不待姜珏辨认清楚,他头一歪,被烟火熏昏了过去。
众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来者是姜娴与他师尊韩元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