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练琴第一天,冷宫里开始回荡出一种猫抓木板的嘶哑声音。
空谷传响,哀转久绝。
杀伤力极强。
谢琰默默把两只耳朵堵上了,才敢靠近我,来拍拍我的肩。他安慰我说:“小清嘉,加油!”
……
第二天,前一天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像是公鸭用力扯绝了嗓子,声嘶力竭地尖叫声音。
声音飘飘然漏了几丝出去,隔了十几间宫苑的邻居捂住耳朵上门投诉。
谢琰拿着小点心,好说歹说把人家打发走了。
回来后把耳朵又堵多了一层。
……
第三天,上一天拿了小点心走的那位邻居又回来了,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双倍的小点心,跪在门口磕头求求我赶紧别弹了。
谢琰把他关在了门外。
第四天……
第五天……
第六天……
……
一天天过去了。
我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等到第八天,我终于忍不住要把琴摔到谢琰前面。
我要和他摊牌!
如今八天已过,弹得我整个眼窝深陷,黑眼圈都出来了,我硬是连个音都没弹顺,谢琰已经把耳朵里里外外堵上了整整三层。
看着他把耳朵里的绵塞一个一个取下来后。
确定他能够听到声音以后,我拍着桌子,声音嘶哑着和他理论道:“谢琰,我和你谈谈吧。”
“要么你就给我砸多几本书,我选择背书!你看我这进度,反正让我后天就把《秋水》弹出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前天,那来投诉的邻居由于实在无法忍受骚扰,已经铺盖一卷,搬到冷宫更深更远更偏僻更安静的宫苑里去了。
“别急嘛。”谢琰虽然把耳朵堵了那么多层,但他在魑魅魍魉的琴音的浸泡下,看起来难免还是有些疲惫。
他温吞地开口:“慢慢来,不是还剩下那么两天吗?”
我甩手罢工:“我不想弹了,我不要弹了!我不弹了!”
我真的不行,这些天憋得我是一口内伤。
我想,我再这样子下去,弹琴是什么鬼。
比背书还煎熬。
我怀疑我是真的要被硬生生给这把东西给逼疯了。
谢琰对我微笑,强行安慰道:“虽然你进度确实有点慢,但是弹了那么些天,你进步也已经很大了,最起码,已经从最开始的猫抓木板变成了猫轻轻地抓木板了。相信很快,你就能弹出美妙动听的音乐了。”
“……”
这有区别吗?
我想了想,问道:“那你敢不敢把耳塞摘下,欣赏一整天我美妙动听的音乐?”
“……”
“唉…”谢琰突然叹息道,“小清嘉,不能轻言放弃呀,我这么逼你,都是为了你好。”
我冷哼。
谢琰眼睫微动,如轻轻吐出两个字:“你的琴音,应当要弹给陛下。”
他的声音柔和似幽兰盛开,却在我的心间轰然炸开。
宋仪?
一时间,我的脸色凝住了。
我手下意识握成拳,对谢琰勉强笑笑:“你是…想让我用琴声去谋杀她吗?”
“没有和你开玩笑,”谢琰重复了一边,“就是陛下,你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她了吧?”
我抿了抿唇,突然感觉到浑身都不自在了。
他没有开玩笑。
“为什么?”
我心里难受,似乎很艰难才喘过一口气。
谢琰敲着桌子:“宝贝,你被冷落了那么久,一定很想见陛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