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了早朝听闻消息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一进院门就看见祺贵人跪在庭前,额头还破了皮流着血,捏着帕子嘤嘤哭泣。他面色一沉,抬脚跨了进去。
“菀贵人如何?”
屋内忙的火热朝天,接生嬷嬷此起彼伏的喊着“用力!”,宫女们一盆盆热水端进去,又一盆一盆血水端出来,着实触目惊心。
“菀贵人骤然受到攻击才失足早产,温太医已经在里面看着情况,为保万一,臣妾还把章弥也叫过来了。”
“皇后辛苦了。”他又转身,看着祺贵人道“毒妇心肠。”
祺贵人本就哭的抽抽噎噎,心下后悔不已,听到皇帝的话连忙跪着爬过去跪在皇帝面前“嫔妾不是故意的,是菀贵人出言不逊在先嫔妾气不过才…”
皇帝理都不理祺贵人,“敬妃你来说。”
敬妃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皇后听完气愤道“祺贵人你可还有半点宫妃的样子?言语尖酸还动手打人,与市斤泼妇何异!”
“皇后娘娘恕罪,是菀贵人她不满皇上的处置对皇上心怀怨怼,嫔妾才想教训她的呀。而且是有人蓄意推了嫔妾,嫔妾才倒过的。菀贵人的奴才还故意把嫔妾摔倒在地,毁了嫔妾相貌…”
祺贵人指着人群后的浣碧大声哭诉。
浣碧颤颤巍巍的走过来行礼,她的脸上同样受了伤,脸颊好大一条划痕,腿也一瘸一拐。似是害怕到了极致,结结巴巴的回话道“奴婢不…不是…故意的,是贵人…要打小主,奴婢一时心急。”
“荒唐!贵人颠倒黑白的功夫真是纯火炉青,嬛儿她呆在碎玉轩里安心养胎,心中对皇上从未有过半点不敬,敬妃姐姐和襄嫔都在此,谁是谁非一问便知。”眉庄愤然出场,反驳道。
嬛儿还在里面受苦,怎能让这种小人给害了去。
敬妃和曹琴默双双行礼回道“菀贵人并无怨怼之言。”
“皇上…”祺贵人哀哀叫着。
皇上一脸冷漠,目光阴鸷。
祺贵人噤若寒蝉,连接下来的话都吞了回去。
美人梨花带雨别有一番风味,可以额头的擦伤破坏了娇丽容颜,血迹混着眼泪更是狼狈不堪,那还有欣赏的余地呢?
此时坐在一旁的安陵容扶着腰也起身行礼,道“回皇上,本是祺贵人咄咄逼人,不仅嘲笑嫔妾,还挖苦菀贵人,菀贵人只是反驳了一两句这才起了冲突。还望皇上明察。”
“快快起身吧。”皇后转头对着皇帝解释,“多亏了安贵人即使垫在菀贵人身下,这才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刚刚太医瞧过了,伤着了腰,得好好养一阵子。”
皇帝神色稍霁,他一向知道她们三人感情极好,没想到容儿是这般有情有义。
“你是个好的,起来吧。”
眉庄赶紧扶了她起来。
只这一句,他便再也没有言语。
一时间静了下来,皇后环顾四周,踌躇问道“皇上如何处置?”
“等。”他闭上眼,捻着佛串。
屋内甄嬛还在生产,她只觉得有一把刀彻底劈开了她,然后有无数根银针搅弄着她的血肉,鼻尖充盈着血腥气,汗水不断的从额间泌出,甚至模糊了她的视线。
接生嬷嬷的脸越来越远,“娘娘用力,用力!”的声音也仿佛随风远去,她的眼前阵阵发黑,她真的用不起力了。
“生了生了!”接生嬷嬷欢呼。
她还没弯出一抹微笑,甄嬛就彻底的陷入黑暗。
接生嬷嬷将孩子身上血污擦去,仔仔细细的包进襁褓。
“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小主诞下了小公主。”嬷嬷喜气洋洋的把孩子抱到皇帝跟前。
刚出生的小孩子皱巴巴的,一张樱花似的粉嫩小嘴无意识的吐着泡泡,眼睛都睁不开,几络胎毛软软地贴在头上,在绛红祥云锦缎里更显她像一个糯米团子。公主尚未足月,看起来格外瘦小。
皇帝伸出手指摸摸她的小脸,眼睛里流露出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与怜惜。
皇后率众妃贺道“恭喜皇上。”
“赏!”
“不好了!!小主大出血了!”另一个接生嬷嬷屁滚尿流的跑出来。
“什么?”眉庄拔脚欲往里冲,被安陵容一把拉了下来。
“快让章太医和温太医极力医治,务必要保住菀贵人。”皇后立马反应过来吩咐道。
“剪秋,你回宫去把景仁宫的那条老参拿来,让太医看看能不能切一些熬汤让菀贵人恢复些元气。”吩咐完剪秋,又让接生嬷嬷进去听太医指挥,安排了一些宫女随时待命。
屋内温实初和章弥对视一眼,暗道不妙。
菀贵人分明是之前服用过活血的药物,此时药性上冲,怕是凶多吉少。
章弥还在心下琢磨着怎么用药才最稳妥,温实初已经心急如焚了,嬛儿危在旦夕,若用些温和的药方保不齐止不住血崩,为今之计只能下重药。
温实初开口与章弥商议,三五两句就暗示自己揽了责任,于是章弥也满意的贡献了自己的急救药方,二人各取其长短写了张新方子交给医官抓药,又让医女给甄嬛先上针灸止血。
待温实初和章弥出来时,沈眉庄都等的望眼欲穿了。
“启禀皇上,小主的大出血止住了,现下小主玉体虚脱,奴才们开了方子,得照着喝些时日才能慢慢恢复元气。”章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