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人沉默了一会,还是打开了门:“进来说吧。”
我们弯腰踏进那个低矮的窝棚。
说是窝棚真是低估了它,因为守墓人的家确实十分干净整洁,没有垃圾堆积,也没有除了必须的生活用品之外的累赘。守墓人是个黑皮肤的老头,剃得只有一层薄薄的头发和胡须已经花白。
我赞赏道:“老爷子你这窝棚怎么能这么新这么干净的?”
守墓人却叹了一口气:“我原来的家毁了,这是新搭的。”
“是因为食尸鬼或者说,那些恶灵吗?”我想到了他的委托。也许陪他守夜一晚只是为了降低审核评级的方法,他更希望来的猎人能够除掉这里作祟的恶魔吧。如果委托等级提高,那么相应的需要支付的报酬也会增多。
该说这守墓人老头是狡猾还是可悲呢,为了自己的钱财和安全拿别的猎人的生命开玩笑。
算了算了,既然来了,那就帮忙把这里的恶灵或者食尸鬼除掉吧。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坐上守墓人搬过来的小板凳,抱着双臂问道。
守墓人也在一旁坐下,打开热水壶撒了一把什么东西进去:“五天前。我原本像往常一样的在门口的木工机上想着做备用的十字架,突然闻到一股让人作呕的恶臭,和腐烂的味道。”
“你就能嗅到恶魔的气息吗?”我皱眉打断他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不会感知不到弗拉德身上的味道。
守墓人摇头道:“我不像你们恶魔猎人有那么专业的技能——闻到那个味道之后我就很疑惑,但是由于就在教堂附近,也有这么多马鞭草的缘故,一般的低级恶魔是不敢入侵的,我就大着胆子打着手电去墓园深处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水开了,他转身取出三个杯子,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我拿起来,看到杯中沉淀着几瓣还没完全捣碎的浅紫色花瓣和一些线形的叶子,水中荡开了淡淡的草药香气。这守墓人老头还挺懂,拿迷迭香混马鞭草来泡水喝。
弗拉德低头看了看他那杯冒着热气的茶水,没有要拿起来的意思。
我一边喝下一口,一边想着,果然,就算这家伙血统纯正,还是不能直接喝这些有驱魔功效药草泡的水吧。这么一想我的猎杀悬赏计划又有了新的眉目了呢。
守墓人也喝了一口茶水,继续道:“我远远的看见一个身形奇特的……东西,把墓碑刨开丢到一边,然后拖出棺材,啃食着里面已经腐烂了一半的尸体……”
“恶臭是来自那个腐烂了一半的尸体吗?”我问道。
守墓人思考了片刻,犹豫地说:“好像不是吧?我毕竟做这片墓园的守墓人几十年了,尸体的味道我早就习惯。可是那个……那个恶魔的味道,还是会让我作呕。”
这么大的味道,平常人也能闻到,像低等级的食尸鬼一样吃腐烂的尸体,并且对马鞭草的气味有抵抗性吗。莫非是加斯特?我在学过的恶魔检索表里搜索着有类似特征的恶魔。如果不是恶灵性质的就还好,是我最喜欢的简单粗暴砍就完事了,不用像之前的恶魔加温那样还需要背诵冗长的驱魔咒文。
“我趁着那个恶心的东西还在享用大餐,连忙逃跑到了教堂拼命敲门。还好那时候杰克神父起来了为我开了门,收留了我一晚。”守墓人的故事还在继续,我换了个坐姿继续听着:“第二天早上,我让神父陪着我去墓园查看情况,发现果然有两三具被打碎的棺材,里面的尸体被吃的只剩下一些碎布……可是我们当时只以为是普通的食尸鬼,神父做了驱魔结界后就安慰我没事了,让我以后遇到情况再去教堂找他就可以了。”
“第二天晚上……”守墓人黝黑的脸上表情可怖,让本来听得有点无趣的我又打起了精神,他也像是说故事一样故意的在这停顿。
我见他什么都不说,有些着急:“第二天晚上怎么了?”他所谓的第二天应该就是神父杰克身死的前一天。
“第二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挑了挑眉,差点气的要把手里的杯子丢到他头上。
守墓人手掌下压,做了个冷静的手势:“所以那时候我还以为是神父的驱魔结界起了作用。可是第三天傍晚,我又闻到了那股让我很想吐的味道!”
那天晚上,就是我和弗拉德在皮尔斯农场驱魔的晚上,也是神父死去、被第二天起早的修女发现钉死在墓园深处十字架的晚上。
“我想也没想的就冲出屋子,直奔教堂,在藏书房找到神父以后他似乎正在写什么东西。他没有怎么听我的诉说,只是给了我他的一枚胸针,就礼貌地把我请出了教堂藏书房。我在教堂的布道室长椅上躺了一晚上,怎么都睡不着,总觉得有什么邪恶的力量包围着我。由于修女们嫌弃我,所以我只能趁着她们还没起来的时候偷偷溜回墓园,发现我之前的家已经被毁了……”守墓人应该是想起来他原来窝棚的惨状,有些惊魂未定:“还好我当晚不在。”
也就是说,神父杰克的死亡时间又一次缩短了?我想起他提到的胸针,于是问道:“能让我看看神父给你的那枚胸针吗?”
与此同时,一股剧烈腐臭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狠狠地钻入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