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房间里放个三角就是有人会弹琴?这房子是我们合租的而已,只是房东会弹罢了。”我不以为然地又吃了一口圣代,毕竟我从来没见过弗拉德练琴。
“我会钢琴……但是……”他不经意地瞥了我一眼,沉默片刻,回答道:“不喜欢人多……”
爱丽丝不愿意放过眼前的键盘手,一边玩着她深红色的头发,一边思考着怎么样才能拉弗拉德入伙。突然,她眼睛一亮:“万一公益演出中途遇见了恶魔袭击怎么办!”
“拜托,你这种凭空臆想的案件,发生的可能性是一千四百万分之一吧?”再说了,爱丽丝自己本身就和恶魔脱不开干系,只不过是我一直没有戳穿而已。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她不说是她自己的自由。况且爱丽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既然约瑟芬那个老狐狸觉得没事,那我也没必要多操心这些。
“弗拉,答应我吧!”爱丽丝诚挚地牵起弗拉德的双手,放到胸前,连小查都看不下去了,从她怀里跳了下来,趴到我的脚边。
我看着弗拉德微微皱眉,但是又不知道要不要把手抽出来的尴尬模样,想了想还是应该帮他解围:“你就没有同学什么的吗?这本来就是你们高中生的活动吧?”
“但是又掌握键盘技巧、又能在下周三之前排练出来的人根本没有啊!就算有也是其他乐队的成员了。”爱丽丝撅着嘴看着我,目光在我和弗拉德之间游移:“崔斯,你就是嫉妒。”
“我?我能嫉妒什么?”我被她的表情和语气逗笑了,靠在椅子背上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她深红色的眼珠转了转,伸出一根手指:“你怕弗拉德在公众面前露面之后,你的竞争对手会多一大批女性歌迷!”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我笑着摇了摇头,用指节敲击着桌面,侧过脸想看看弗拉的反应,却发现他正好也在看着我,而且眼神里写满了认真:“你又看我做什么?”
他眨眨眼,别开了视线。
“随便你们,他这个家伙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哪里管得着啊?”我环过弗拉德的肩膀拍了拍,对他说:“那你就答应呗,省的天天在家里窝着,都要发霉长蘑菇了——顺便把你的猎人账号借给我,赏金你我三七分怎么样?”
我可没有忘记,昨天被一个27级的委托嫌弃的丢人事情。
我托着腮,看见弗拉德垂着眼帘,应该是在思考。金色的睫毛和空气中闪烁的尘埃一起闪闪发亮。
“……有谱子?”他缓缓地问,然后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可能……要先一个人练习……”
爱丽丝立刻兴奋了起来,深红色的头发在渐晚的日光下晕出橘红色一般的光辉:“我这就把我们这次的乐谱的键盘部分发给你!——哦对了,”她从挎包中直接翻出了一沓打印好的五线谱:“不过我也有打印好的部分!”
“你这是早就想好了,肯定能把弗拉骗入伙的对吧?”小查也应和我的回答,汪了一声。我接过那些琴谱,随意地翻着,上面竟然还有一些手改的痕迹。
爱丽丝有些骄傲:“整个歌曲部分都让一个很厉害的学长改编过了,改编成最适合现场演奏的版本——你快给弗拉德,你又看不懂。”
我懒得和她斗嘴,把琴谱放在桌子上推给了弗拉德。
“你是不是该回去了。”我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五点多了,“昨天才挨的骂,你让那老狐狸省点心吧。”昨天的约瑟芬看起来确实是忧愤交织,不知道和爱丽丝的非人身份有没有关系。
很让我感到挫败的是,我完全没从她身上感受到恶魔的气息啊!
她挑了挑眉毛,很快的把最后几口巧克力圣代吃完,就挎上了包:“虽然我觉得你是在下逐客令,但似乎也有点道理。”
小查跟着她的脚步奔着小碎步冲到门口,一个劲地对爱丽丝摇尾巴。
“我明天会问问能不能借到电子琴的!”爱丽丝推开了门,走到那片名义上的玫瑰园中对我挥了挥手,流赤的晚霞中她的发色显得越发的红,却让秋天微湿的空气中染上了暖意。“咦,这东西竟然还能开花?”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竟然是一丛纯白色的玫瑰沉静地绽放,满满地承载着斜阳落下的金黄与橙红,柔软地晕散开偏紫的反光。
小查感到十分好奇,就要不顾荆棘地冲到那朵玫瑰旁边。
“……别动。”我只觉得一袭黑影擦过身侧,看到弗拉德也冲出了家门,一把揪起了小查的后颈皮。
除了我,谁能想到,他们竟然都是恶魔啊。我突然这样想着。
恶魔和人类的区别真的有那么大吗?
而我们奉为神的天父,在祷文的长句中驱魔辟邪、在教堂的壁画上普济苍生、在教义的书页间舍身成仁,却从来不曾比眼下黄昏里的三个恶魔,能让我感受到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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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把那个聒噪的家伙送走了!”我抻了个懒腰,一手把小查拎起。这地狱三头犬的幼崽平时的样子也太没有气势了,我甚至怕它爬个二楼都会因为它的小短腿摔一跤滚下来。“去二楼说说昨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