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哪里去？”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将长剑从赵海身上抽出，拿到自己面前，仔细端详着。

长剑浸满鲜血，又顺着剑身滴答落在地上，露出斑驳的一小块儿，可以依稀照见她此时的模样。

一身染血，半人不鬼，痴痴癫癫，疯人一个。

还很脏。

很脏、很脏。

元琰的声音，更加温和，极有耐心道：“你跟我回去，之后离开这个地方，哪里都可以重新生活。”

娇娇苦笑道：“我连公子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跟你回去干什么？”

“我叫元琰。”

说来可笑，两个人你追我赶，争斗打闹这么长时间，娇娇连名字都不曾问过他。如今，她还是没有问，元琰自己说了出来。

娇娇道：“那公子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娇娇。”

“我叫唐、娇、娇。”

唐娇娇将她的名字，一字一句，慎重的介绍道。

双手举起长剑，这次却不是刺向赵海。手腕一转，剑锋重重刺入她的心脏。

她动作极快，一点预兆都没有，元琰措不及防，上前准备夺走长剑的时候，已经晚了。

唐娇娇终于释怀的往后倒去，被元琰接了个正着。温暖的怀抱拥着她，心中的仇恨已经宣泄，她现在觉得胸口被满足感充斥，一点儿都不觉得痛。

“你……”

元琰想说什么，看着娇娇那释怀的笑容，喉间就像哽住一样，说不出口。

娇娇从朦胧泪花中，看着元琰那类似于心痛的神情，嘴角的笑容越发满足。

“元琰……”她费力的说出他的名字，嘴里已经浸了鲜红，从嘴角溢出。

“我……”

她伸出颤抖的食指指了指自己，气若游丝。

“……不能跟你回去，我太……脏，我……早应该……死了。”

元琰抬手，提娇娇将鬓边的湿发顺到耳后，道：“你不脏！你不应该死！该死的人，已经死了。”

“嗯……”娇娇的声音越发无力，美丽的双眸渐渐失去焦距。像是困极了一般想要合上双眼，又尽力睁开，最后看一眼元琰。

“终于等来……你，助我报仇！”

提着最后一口气，她的唇瓣轻启，微弱的声音在逝世之际，细碎传到元琰的耳朵里。

“对不起……我骗了你……”

元琰非常憎恨欺骗自己的人。甚至经常告诉别人，欺骗他的人，他定会将他杀个千万遍！

唐娇娇不过是仗着自己长了张柔弱动人的脸，他对她一再容忍，同时憎恶着这种行为。

现在，这个女骗子骗了他这么多次，终于向他说对不起。

他又觉得，还不如这个女骗子继续骗骗他。

对不起这三个字，他觉得异常沉重。

沉重到，看着娇娇紧闭的双眼，他的一颗心正被什么重物使劲往下压。

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元琰将唐娇娇横腰抱起，没有让她和那个折磨她四年的赵海躺在一起。

他走到院中，将她放在了秋冬季节仍旧生机勃勃，一片翠绿的大树下面。

走进屋内，他对着躺着的谢黎安，冷声道：“派你的人过来。”

少年目光凌厉，抑着满腔怒火，道：“账本上所有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