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厅内,云崇渊颇有些尴尬的坐着,一面派人去催着云意珏快些过来,一面暗中观察着乔朝逢的神色。
“云老爷,云家如今竟然已经到了堂堂二姐都要住东厢房的地步了,但是乔国公府还是个会喘气的,祖父定不会让自己的外孙女受这样的委屈,特意让我今日一下了朝就来接意珏去乔家。”乔朝遇并没有接过婢女递过来的茶,反而将自己的毡帽取了,拿在手里细细把玩。
云崇渊见他话半点情面不留,心里明明尴尬又恼火。自己堂堂一国丞相,可是乔国公府这些年来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色,如今便连一个孙辈也跟自己这样话。
但是他更多的是无奈和顾忌,乔国公府不是早就过不再与云府来往,却不知怎么盛玉轩走水的事就给传到了乔国公耳朵里,如今竟然他云家连一个姐都养不起,让她住在外祖家里去。
这传出去了,不是明摆着乔府不给自己面子,到时候莫不真的成了云家这般败落?
云崇渊一面赔笑,一面缓了语气,装作一个慈爱的长辈的样子,道:“朝逢啊,你这样可就不对了,云家后院走水,实属意外,意珏是我的亲女儿,还能怠慢她不成?如今虽然盛玉轩被烧,本相也已经安排了她去东厢房住着,一众丫鬟婆子伺候着,定不会亏待于她的。”
乔朝逢也是官场上的人,能不知道云崇渊是个笑面虎?只不过他今日既然来了,便容不得他云崇渊不同意。
“丞相,这些年乔家虽是与贵府没有往来,但是乔姑姑是祖父的女儿,他这些年也是一直惦记着意珏这个外孙女,祖父想见外孙女,将她接去府里,本就是人之常情,丞相一再拒绝,不知何故?”
云崇渊心里却是打起了退堂鼓,乔朝逢和乔朝遇虽然都是走得武官的路子,乔朝逢却是个心思缜密不好相与的,从前只听过他少年英杰的名头,今日却是见识到了。
这话先是打了一棒子,又给个甜枣,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是逼得自己不得不同意。不知为何,云崇渊莫名的就迁怒到了钟氏头上,要不是她这些年一直苛待大房,乔国公府怎么会和自己一直交恶!此番的大火也不知是不是她的手笔,一个个的就只会跟自己惹祸!
云崇渊正愁不知如何作答,便见到云意珏从屋外进来,她今日穿地一件狐狸绒锦缎袄,腰间一条深红色的带子紧紧系着,更显得她身姿纤细苗条。一双灿烂的琉璃水眸,许是方才屋外风大,脸儿被冻得红扑颇,更显得明媚可爱。
云意珏听是乔家表哥来找自己,便是连手上的绣活都赶紧放下,紧赶慢赶地到了文渊厅,便见着一身姿高大挺拔,面容俊逸的男子端坐于厅前,他将身上的披风卸了,只着一件靛蓝色金锦直裰朝服,像是刚下朝便赶了来。
云意珏见到乔朝逢,忽然间有些恍惚,只甜甜的喊了一声表哥,便像时候那般挨着他坐下了。前世的时候母亲常带她去乔国公府,那时的朝逢表哥虽仍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是对她这个表妹却是极其照鼓。
算算也有快十个年头不曾见过,如今再见,乔朝逢已经是风姿高雅的少年郎,听闻前几年祖父便做主让他娶了亲,娶的是御史大夫的女儿王氏,姐姐常夸赞贤德的那位。只不过那时云意珏性子冷,整日在盛玉轩消磨时光,连他的大婚也不曾参加过,如今一想,当真是遗憾。
乔朝逢见她来了,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个少年一般温暖的微笑,“意珏表妹,我这次奉祖父之名接你去乔家过年,不知你是否乐意?”
云崇渊脸色有些黑,朝着云意珏的方向看了又看,倒是想扮演一下慈爱父亲的角色,奈何云意珏一进来只是淡淡地问他一声安,便凑去乔朝逢那边,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在跟他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