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姑妈顿时止住了哭声，默默地又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给儿子倒好水，一边帮他擦洗，一边伤心地小声问道：“疼不疼呢？儿呀，他到底为啥打你呢？咱们是哪里招惹他了吗？”

刘正阳把脸洗干净，又漱了漱口，这才满脸阴郁地说道：“因为啥？因为女人！因为我抢了他的女人。”

“女人...？”芸姑妈琢磨了一会儿，忽一拍大腿道：“温墨怜！她跟荆王是相好？”

刘正阳把脸扭向一边，没有吭声，芸姑妈当他是默认了，立刻哭天抹泪起来：“都怪我，都怪我！干嘛非要让你娶她，这真是招惹了阎王爷了。”

她责备了自己半天，总觉得是自己贪心不足，才给儿子找来祸事，于是又抱着儿子的胳膊，好言相劝道：“儿呀，咱不娶她了，这京城里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攀龙附凤的货，咱们这就回家去，找个听话的老婆，安安分分过日子，好不好？”

刘正阳此时已慢慢冷静下来，他摸了摸自己活动的牙齿，说道：“京城还是要留的。真要回去，我就彻底完了。今天的事情，跟谁都不准提，连爹都不能说，知道了吗？”

“那咱就白挨打了？”芸姑妈很不甘心，她从小疼爱这个儿子，自己都没舍得打过一下，如今却被人揍成这样，她真是恨不得拿个板子照着那个人的脑袋上砸，可偏偏那人又是个惹不起的主，她越想越怄气。

刘正阳朝地上吐了一口，看着和在血水中的一颗牙齿，他阴狠地笑了起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如今高高在上，我不能拿他怎么样，但只要让我在京城扎稳了脚跟，总有一天，我会慢慢跟他算这笔账！”

芸姑妈连连点头道：“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走着瞧。不过儿呀，王氏那个女儿可不能娶了，这样不知检点的女人，咱们刘家不能要呀。”

“暂且还不能跟她翻脸…”刘正阳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末了，他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摩挲了下芸姑妈的背，安抚她道：“放心吧娘，儿子心里有数。你们就安心地回去吧，这里的事情不用再管了，我会看着办的。”

“哎，哎。”芸姑妈连声应着，其实她心中还是有一万个不安，可这个儿子向来有主见，他决定的事情，自己从不敢多说什么。况且，她觉得自己的儿子是这个世上最能干的人，这件事他说有数就一定能安排好，自己也就不用瞎操心了。

说到回去，她又想起女儿前几日跟自己说的话，便试探地转达给儿子：“你妹妹也想留下来，我想着，她留下来，跟别个官家小姐交个朋友，你也多些机会不是，要不…？”

“不成！”刘正阳皱起眉头，一脸嫌弃道：“不是我说，你看咱们来这么久了，她跟温家的两个小姐交上朋友了吗？就她那扭扭捏捏的样，真要留下来，别说帮我了，没得让别人把我也看扁了。必须把她弄走，听到没有？”

芸姑妈看儿子好像又要生气了，忙承诺道：“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刘正阳看该说的都说完了，转身就去收拾自己的衣物，芸姑妈拉住他问道：“你这是要干啥呀？”

刘正阳指着嘴角的伤口道：“我这幅模样，怎么见人。你给我点银子，我去客栈住几天。等舅舅回来，你就说我遇到一个多年不见的同窗，受邀去他家里玩上几日，过两天就回来了。”

收拾好包袱，他便捂着嘴偷偷摸摸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