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梁三万六千八百里边境线,因为有您,至少能多安稳二十年。待您双腿痊愈,自有人哭着喊着求着您掌帅印,披战甲。”
方子澄荣耀时,听过各种各样的吹捧,但即便是那时候,也没有如令狐芷这般大胆的。
他无奈地看着她,默了良久之后,才道:“你到底哪里来的底气,这般狷狂?”
“我哥哥说的呀,他说什么都对。他说您是军神,您就一定是军神。”令狐芷答的轻松写意。
方子澄无奈之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催她速速练习那套身法。
“好吧。”
令狐芷蔫头耷脑地当即练起来,配合凌云步,身形倒是飘逸潇洒。
方子澄单手支腮,微眯起眼睛来看着她,但视线又穿过她落到了更邈远的地方。
他想起了大乾四年,才收复没多久的归于城因后援不力又被南楚围城的那夜。
那夜有个打从救回来就没洗干净过的脏兮兮的少年,闯入他军帐,义正言辞劝他跑。
“城没了可再夺,但您必须万无一失。将军,您快走吧!”
当年那个少年将军是怎么回的呢?
方子澄揉了揉眉心,努力地回忆,却还是有些记不清了。
大抵是“城在我在、大局为重”之类更义正言辞的废话吧。
反正那些年,类似的废话他实在说了不少。
军神?
大梁边境二十年的安稳,靠这两个字可换不来。
夜幕降临的时候,令狐芷终于勉强记住了那套身法,但要融会贯通,却还差一大截。
饭后,令狐芷溜溜达达地到了方子澄面前:“夫君,我去请父亲来与您对弈吧?”
他们之前定计划的时候,就说好了,他来负责拖住令狐甲,而她去探书房。
可方子澄沉着脸,半天都没搭她话头。
令狐芷了解他,这就是不愿意的意思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他对面坐下:“将军,说到底这也只是我的事。今夜天时地利,其实我也不在乎人和不和,您让不让,我都是要去的。”
方子澄手指敲了敲桌面:“卫鞅——”
“您叫他也没用。一包麻药就放倒了。你似乎对麻药有耐药性,但以您现在的样子……”她视线若有似无地扫了一下他的膝盖,“您拦不住我。”
方子澄猛地抬眸看她,眼底冷意迸射,冻地她心头一颤。
“本王还可以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令狐芷按下心中那点惊惧,故作轻松道:“咱俩要是都坐轮椅,般配倒是般配了,可多划不来呀。”
“你也知道划不来?本王还当你不会算账呢!”方子澄冷笑,“不必说了,今夜之事作罢。”
“那怎么行!明日太医肯定要宣布洛氏未曾感染天花,这侯府便要解禁了。你我也再无留下的理由。日后再找这等机会,谈何容易。”令狐芷急了,“你到底帮不帮我?”
方子澄:“你听不懂人话吗?”
令狐芷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整个人都有了几分清冷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