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罗依依回到家里,才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她坐在桌前,静静地思考着,她把今天见到的人和事仔仔细细地捋了一遍,沈天曜是真实的,那么,沈天曜口中的那个‘信诚’也是真实存在的,她也真的看到他了,罗依依心里百般确定着,她看到的那个人绝不是因为长期思念而产生的幻觉,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当年,爸爸告诉过她,车祸现场发生了爆炸,凌信诚死得太惨,她不愿细想,她连去给他扫墓的勇气都没有,她把自己麻痹在过往的回忆里,只想让凌信诚完完整整地活着。
可是如今,凌信诚,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凌信诚真的回来了。
罗依依却觉得害怕,觉得一切都是梦,她怕梦醒了,又是一场撕心裂肺的凄凉。
桌上,沈天曜写给她地址的那张纸,折叠着,黑色的字体从白色的纸张中模模糊糊地透出来。
罗依依呆呆地看着那纸张,忽然有一种魂不守舍的感觉。
很快的,她不再犹豫,起身收拾东西,她要去找凌信诚,无论那个地址是真是假,她都要去看一看。她不敢打上面那个电话,她的号码他是知道的,她怕他接到电话后会继续躲她。
罗依依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装进背包里,又跑去卫生间收拾好洗漱用品,返回房间拉开衣柜,整理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她把它们通通都塞进背包里,做好了远行的准备。
就在罗依依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时候,江心白忽然回来了,他走进妹妹的卧室,左看一眼,右扫一下,半响,狐疑地挑起眉,问:“你干嘛呢?要去哪儿?”
背包塞得太鼓,罗依依半天拉不上拉链,又转身去整理床铺,头也不回地说:“我去企业实习。”
江心白眯起眼睛,打量着她,嘶嘶地笑起来:“看你这样子,我还以为你要跟谁私奔了。”
罗依依懒得理他,蹲下身,将床底下的皮箱拽出来。
江心白双手抱肘,倚着门框,不解地道:“你真要实习的话,来我这里就行了么?咱们家企业这么大,岗位这么多,你一个千金小姐不来自家公司,还要跑哪儿去实习呀?”
罗依依把背包里的衣服取出来,叠了叠,往皮箱里放,一抬头,不耐烦地说:“哥,你很闲吗?你怎么不去忙自己的事情!”
江心白咂咂嘴,低头抠着自己的指甲:“现在下班了吗?我就不能关心一下自己的妹妹了。”看似不经意的样子,语气却有些失落。
罗依依怔了怔,意识到是自己太过刻薄了,便扬起笑脸,恭维地说:“嗯,二哥你对我真好。”
江心白闻言笑了起来,上前两步,揉了揉妹妹的发顶,晦涩的眼底忽然有一种异样的雀跃。
“你知道吗?”他忽然说:“爸爸让我带着团队去研发一款药妆,你知道的,咱们家做医学药品做的最多,药妆还从来没有涉及到,老爸竟然会把这么创新的领域交给我,我真是没想到。”
罗依依笑了笑,认真地说:“那你可要加油了。”
江心白振了振眉,明明有些兴奋,却转而臭屁地哼哼说:“让我数数钞票还可以,搞研发我真的不行啊,尤其是走进研发部,我一闻到那个气味儿,我鼻子就受不了。”说着,他还真的掩了掩鼻子,有些嫌恶的样子。
罗依依翻翻白眼,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让你去药厂从基层做起你嫌累,现在让你搞研发,你又说自己做不来,你干脆去公司门口当个保安得了。”
“诶,这个可以。”江心白恍然大悟地一拍手,有些得寸进尺。
罗依依知道他在捉弄自己,转而问:“大哥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呀,跟着老爸出差去了。”江心白蹲下身,帮罗依依把皮箱的锁扣扣好,脸上的表情悻悻然,说出的话也饱含嫉妒:“那家伙现在神气得不行,老爸走哪儿都带着他,手把手的教他,好像我这个儿子是多余的一样。”
罗依依按住他的手,抬起头看着他,认真地说:“哥,你要好好加油啊。”她温婉的目光里有一丝期许和鼓励。
江心白似乎被她感染了,笑了一下,用力点点头。
罗依依又说:“哥,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江心白问:“什么事你说!”
罗依依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轻轻道:“我今天看到了凌信诚。”
江心白震住,脸上露出十分复杂的神色,半响,抬起手背,轻轻探向妹妹的额头:“你没事吧,你还好吗?你是不是说胡话呢?”
罗依依打开他的手,很认真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江心白不信,有些担忧的望着她:“他都走了三年多了,你是梦里看到他了吧。”
罗依依低下头。
她知道,没有人会相信凌信诚还活着,所以,她才更要去,去寻找一个真相。
——
第二天一大早,罗依依就提着行李出门了。
江心白要送她,却被她拒绝。
她走到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把纸上的地址给司机看。
那司机看了后,皱眉:“这也太偏远了吧,这都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