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刻耳顿城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
大街上挂满了白色的煤油灯,串起彩色玻璃球的细线连接着整条道路,相互交错着,闪耀着梦幻般的光芒,向刻耳顿的市中心延伸而去。
那些耀眼的灯光几乎照亮了整座房间,红色、绿色和紫色交织在一起,填满了头顶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德拉诺揉了揉眼睛,甚至怀疑自己依然处于梦境之中。
从昨天下午回到家起他就躺在了床上,到现在已经整整睡了十一个小时。一觉醒来将怀表拿到面前的那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跟莫亚尔高原的洞熊一样进入了冬眠期。
起身拉开座椅,在他习惯性地准备整理文件的时候却发现桌上已经被收拾得一干二净,转眼望去,那些记录着各式案件的手稿已经被揉成团丢入了垃圾桶中。
咔哒啪!
客厅传来的动静让他有些好奇,取下衣架挂着的风衣披在身上,德拉诺推开了房门朝沙发走去。只见让娜和维基莉可气喘吁吁地靠在门口,将手里几个装得满满当当的布袋丢在了一边。
“终于起床了?”趴在壁炉边的库伯朝德拉诺望了一眼,回头继续摆弄着什么金属小玩意儿。
“嗯,你们出门了?”德拉诺向后一仰卧在了沙发上,望着换上了新衣服的维基莉可说道。
“没错,我俩还买了身新衣服”维基莉可微微俯身,捏着带有白色流苏的裙角向他炫耀了一番,随后忽然皱起了眉头,严肃地补充了一句,“我可没跑多远啊,就在栀子路,而且有让娜陪着呢,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在担心些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德拉诺苦笑着叹了口气,疫医已经被消灭了,刻耳顿城内暂时还没有什么威胁,他现在只想好好享受这次休假。
话说回来,他想要由衷地赞美让娜的新衣服,那是条洁白的连衣裙,裙边翻起的部分露出了蓬松的羊绒,落在肩头的白雪没有和布料产生任何色差,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冬天的化身。
“也什么都没做。”维基莉可念叨了一句,朝脚边的袋子指了指,“赶紧过来搭把手,让娜要做饭了,今天是给库伯送行的日子!”
“送行?”德拉诺坐了起来,扭头盯着大叔的背影向他问道,“你要走了?今天不是什么节日吗?留下来多住一个晚上也好啊。”
“呵,少来这套”大叔明显对德拉诺的客气话不感兴趣,他推开椅子站起身来,将一个组装好的金属箱放到了桌边,“就是因为今天是凛冬节,俺还想着赶紧回家和老婆孩子团聚呢。想要避开暴风雪还得向南方出发绕过山路,这距离不算近,就算没遇到暴雪起码也得花个五天的时间,今晚出发的话还能赶上凛冬节的尾巴。”
“看来还真是个不小的节日,矮人也过凛冬节吗?”
“在亚伯,只要是下雪的地方都过凛冬节!俺以前还跟孩子们讲过呢,这是为了纪念一年来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同样也是为了能在新的一年里获得好运。其中还有个有意思的传说:在古代这节日原本是一种仪式,将做好的甜品、糕点和乳制品放在祭坛上向神明祈求祝福,等到节日的第七天,也就是最后一天,听话的孩子才能品尝那些小点心,而坏孩子只能拿到臭烘烘的、发酵了的乳酪。”
德拉诺仔细地听库伯说完了这节日的历史,这让他联想到了家乡艾兴莱德的圣尼古拉斯节,和另一种节日有些相似,穿着红衣服的老头会给那些好孩子带去礼物,而对于那些小捣蛋鬼,恐怖的地下恶魔克拉普斯会赐予他们惩罚。
话说回来,在尼坎洛斯的朋友们也应该在为节日而准备吧,海德温修女和大家还过得好吗
德拉诺微笑着,回头从书柜里拿出了钱袋,将它扣在桌上,倒出足足一百枚金币堆到了大叔面前。
“你这是干嘛?路费五十德利就够了!”大叔望着那一堆金灿灿的德利疑惑地问道。
“这两天骑士团还是有闲人的,雇两个靠谱的保镖,剩下的留着给老婆孩子买点小礼物,毕竟是节日。”
“还挺有人情味儿”库伯坏笑着,将一只布袋子拉到了桌边,左手一挥将那些金币拨到了袋子里。
“对了,俺走了以后别忘了照顾好你的武器,那些东西很可靠,但也很娇气。把这玩意儿带好,能用到的工具都放在里面了,以后得靠你自己去收拾那些烂摊子了。”
德拉诺顺着大叔所指的方向将目光落在了那只金属箱上,拉动侧面的环扣,像是抽屉的箱中装着四五只不同大小的扳手和锤子,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工具。
“我会用得到的,谢了。”德拉诺不自然地向大叔表示着感谢,其实那把火铳早就成废铁了,但如果今后能得到新的武器也好让这些工具派上用场。他将那箱子合好,大小刚好能塞到茶几的抽屉里。
两小时后,四人久违地再一次坐在了餐桌边,让娜端来了一盘盘新鲜出炉的面包和炖肉,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从楼下买来的糕点,像是把街上的节日氛围全部搬到了餐桌上。
然后,听着窗外传来的歌声,大家开始讨论这一路上经历的千辛万苦。
“还记得那些塞壬蠕虫吗?”维基莉可拿起了勺子,在盘中舀了一大勺树莓酱抹在了面包上,又朝着窗外指了指,“说实话,当时可能觉得它们有些恶心,但事实证明,比起外面那些业余人士,我宁可再欣赏一次它们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