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子眨着眼,依稀村里的议论飘进他耳朵。他转过身,笑笑。
第二天,他俩来到烟滨市一栋楼下。
外表没不同之处,等上二楼,郑重敲了两下门,里面传出细语娇腔:“谁呀?”财子忙报家门。
许思全心蹦面红,落财子身后两步远。门开了,他正好在门后。
“大娘!”财子叫。
“噢……以为谁呢,有事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吗?”
“大娘,我俩找大伯有事!”
“不是你自己啊,还有谁?”
许思全干咳一声:“我呀,一个村的!”
说着,手在脸上撸一把,聊以缓解心乱恍惚,才转到门口。
四眼相接,惊颤扑腾……
“哎呀,我当谁呢……快进屋坐!”
屋里顶尖的装饰,令凡眼一亮。步子咋迈,目光落哪?脑子空白!不知所措时,女主人将两个细瓷茶杯放在洁净如雪的茶几上。
对着宽厚肥实,漆亮的青皮沙发,两土包子看了自身,不由讪笑而惊呀。女主人递上的卷烟竟比普通的长且细,正纳闷是啥鬼牌子,一股芬芳随着女当家的吐纳飘过来。再瞧她腕上的镯子雕花错金,款款衣袖下的臂弯肤香玉脂。许思全不由吸口气:不是以前的乡下婊子……同时庆幸这次不白跑。
的确。女人七分真三分虚地夸耀了从村子搬到城市的大变化,不厌其烦地赞誉丈夫的才华,惋惜从前的埋没。现在是一把手,一手遮天,有什么事尽管找。当今的世道没人提拔,你跑断腿,磨破嘴也没用。有人接应,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好风凭借力,轻巧上青云。
许思全贪视可人儿的红唇,朱颜性感;恋羡脸蛋儿精致,描眉画目,愈发有神。
烟圈优雅地散聚,她翘着的右腿换成左腿,她得意地瞅着许思全猫改不了吃腥的德性,说,眼下帮忙也要人缘,熟人一宝,好说话好办事,不担惊不受怕,跑腿办事还有白跑的吗?能给面子,给你货就是上世修的福,挣钱谈何容易!
她听说为鱼籽而来,当即挂电话给丈夫。以督办的口吻不容质疑:价格你看着办,量挺大,办事你放心,都是过来人什么不明白,我打一百个保票!行,我写个小条子,让他们过去找你!
许思全和財子都心领神会,挣到钱不能昧心独吞,没有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挣钱比登天都难!两土包子拿着二指宽的“圣旨”,心不在焉地听着公司的路如何走,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
財子见到了他伯,有些拘谨。许思全见到了相好的男人,显得既荣幸又健谈,把老乡的亲近说得天花乱坠,把有朝一日返乡再相逢夸耀的温暖而隆重。相好的男人倒没觉得格外,既然公司有货那就卖吧,找上门来更好。在卖的策略上,无外乎先卖点关子,虚高点价位,然后看在老乡的面子省点。许思全肚热心煎地想,你就是不省也行,不叫你我上哪儿去买啊!今天先拉一车,余下的都留给我,先把押金垫上。
当天下午,货就装上车,驶出这个城市。许思全如在祥云飘然!在晚霞铺满街巷的时候,他俩回到了村。下车便喊“我回来了!”
他预感打开了芝麻之门,贫穷被无情丢弃,富裕如奔腾之水,滚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