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三十三、失去好友(2 / 2)姿色貌美首页

王进凤不敢耽搁,急忙跑回屋内找来镰刀——他一手握拳顶住那人的屁股眼,一手挥镰渐渐割断绳子,慢慢放下杨福宝……他大声呼唤:

“老杨,你干什么,输得起立得直……活着比钱重要……你犯什么混……你犯浑害了一大家子……一辈子谁知道谁遇到什么大风大浪……不管多大的风浪你还不得扛吗……你醒醒啊,今年到年底说不上能捞回来呢……”

不管他怎么喊,嗓子都哑了,杨福宝就象条死鱼一动不动,面色灰黄,预感不详……

原来心眼窄巴的杨富宝,躺在炕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那笔巨款老在眼前晃悠,烙在脑子里,怎么也赶不走,变幻出多种多样的脸谱,十分害怕……心头紧紧被东西堵着,头胀脑昏……年迈的老父老母,体弱多病……任劳任怨的妻子,跟着自己风来雨去……孩子……更不敢面对无辜纯真的眼睛……再后来没有妻孥,只有黑洞洞渺茫一片……他向黑洞洞的北坝走去……找到一颗歪脖子老松树……恍惚中好像是天真的童年,曾经爬到这上面,玩的很开心,爬上蹿下……从来没打过秋千,荡来荡去的滋味肯定飘逸美妙,飘向空中的感觉,一定是新颖的……他系好了绳子扣,两手分别搂着树杈,一用力,身子离地;再用力,身子悬空,把头套了进去……人生无处不是游戏……一松手,突然心门一闭,呼吸咯噔窒息;陡然间反悔——想喊一声糟了——奇怪没喊出声音,原来压根喊不出来声音……后悔要下来,表现出来的只是双腿勉强地抖了一两下,完全身不由己;半点力气都找不到,只能干瞪着眼,垂垂地挂在空中,将口腔里仅有的气息逼了出来;全身象一条晾晒的干鱼,很轻地,静静地,挂在空中……

一天一夜没睡的许其,就在如兰去村委会对薄公堂前,他接个电话,得知了杨富宝的凶信,忧心重重打了个醒盹,慌乱地从电话薄中,找到那天去烟台港的面包车……他们三人急忙把杨抬上车,火速拉到医院……急救室里的心电图显示出微弱的信号……综合信息显示:病人极度虚弱,需要马上推入重症监护室……

原本不打算惊动家属,但情况危急不得不通知。

待他的老婆,领着他们的儿子赶到,看到最亲的人,紧闭双眼,脸色蜡黄,头上插满了各种医疗器械管子时,不由地失声惊叫,呼唤孩子的爸爸……仪器的电波突然跳动俩下,旋即便缓缓消失了,心脏永远停止了……那一刻的消失,正是对亲人到来坚持最后一秒的等待……亲人的信息被采集后,官止神行的杨富宝,再也无力牵挂,无力支撑,只能罢手,与世界与亲人撒手永别……

哀切的,可怜的人啊,撒手的那一刻,灵魂有多复杂,有多沉重,有多喑哑……千钧断一发后才飘向遥远的天国……

永诀了,亲人……永诀了,大千世界……

逝者驾鹤西归,悠悠远去,给亲人留下无法招架的打击和伤痛。医院上空,被一块浓厚的乌云笼罩,天色暗淡……悲恸的哀号,感天动地。医务人员,路过的围观者无不撼动,有的泫然流涕……

虽然家中有事,许其仍然去参加生前好友的葬礼。

杨的父母已被噩耗击倒了……他的老婆昏死过几回,额头上印着火罐拔过的紫印……出殡时,当亲属、朋友抬着殓棺往灵车走时,他的老婆,跪在灵车前仰天长号——那长泣声发出后,嘴巴久久张着——似乎问青天,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走?他走了为什么不带她一块去?平日夫唱妇随,如今他没有了,我还苟活吗?两手悬在空中,那口气在长长的近乎窒息中,在围观者不忍目睹她的脸被憋得如白纸一样时,中断了长时间的气力终于回来了……随着噎号,两手扑地,前额如捣……胸腔发出惨烈的悲绝……一阵骚动,哭成泪人的妇人昏过去了……

许其往回走,垂着头。因为许多人都认识,全用异样的目光看。有几个人聚一块嚷着,当看到他过来,都站一边停下了议论。

走到一个胡同口,听到里面几个媳妇在议论:

“……汉子半夜回家,看见自己的老婆和野汉子睡在一块……”

“那还了得……”

“闹得满城风雨……”

……

许其脸故意别一边去,以防被那几个长舌婆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