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天冷了。您要不等白天暖和的时候再缝吧。”小男孩看奶奶这几天一直在套棉袄，也是有些心疼奶奶。

“今年的棉花收成不错，而且质量比以往要好的多。咱家这边不比南方，你爸妈在南方过习惯了，一会来太冷了不适应，容易感冒。我这给他们两个套上一身新棉衣，等他们回来穿。”老人带上老花镜开始缝制起来。

“那我开下灯吧，这洋油灯的灯光太暗了，你别扎着手。”小男孩把洋油灯拿到了老人床头，但是依旧感觉灯光有些微弱。

“你如果不做作业就别开了，奶奶能看清，没事的。”老人勤俭节约惯了，想着能省点钱就省点。

“那好吧，这会就开始有点冷了，我去给炉子添点火。”小男孩走到了堂屋门口附近的炉子旁，掀开了炉盖子填了几根木柴。

九十年代，大部分农村还是过着相对比较贫穷的生活。农民的收入来源比较单一，绝大多数都是依靠一年到头仅有的几亩地的粮食勉强维持生活，也有少数家庭会选择种一些经济作物，就跟林长东家种西瓜一样。但是种经济作物存在一定的风险，赶上风和日丽还好，如果一旦赶上天灾人祸的话，可能就血本无归，到时候可能吃的都不能保证了，更何况还要上交公粮。

章峰所在的小村叫马头村，村名源于村南边的马头山，马头山海拔二百多米，由于远远看去就像一个马头一样，所以就叫马头山。由于地处山区的缘故，耕地资源相比平原地区就更加有限了，所以马头村整体生活水平比别的存要差上一些。

一般来说，农村分田是按照人头进行平均分配的，看起来是比较公平的，但是田地也是有三六九等之分的，再加上人总归有生老病死，所以每家每户的人口数量也不是固定的。所以为了体现民主，村里每五年就会通过抓阄的方式进行土地重分配，能不能抓到位置和质量好的农田全靠造化了。

虽然这种分配方式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但是谁知道这抓阄到底存不存在一些见不得人的暗中操作呢。章峰所在马头村就是一个典型，村里住着姓王的恶霸三兄弟，三兄弟仗着年轻时在黑社会上混过几年，在村里一直作威作福。就连村长都拿他们没办法，甚至之前还发生过冲突，三兄弟扬言要打残村长，后来还是镇上派出所来了人才平息的。

王家恶霸三兄弟分到了马头村最好的田，甚至还私自在马头山上圈了很大一片地种起了果园。相比之下章峰家分到了几乎是马头村位置最差的一片农田。土地贫瘠不说，浇灌都得是靠着人力一担担的挑着。

后来，章峰的父亲看不能指望种地养活家了，也就带着章峰的母亲，连同村里的几个邻居一起奔赴南方打工去了。

炉子旁，章峰借着微弱的月光，手里拿着一根快用完的铅笔在一张废纸上不停的画着。没过多会，隐隐约约可见纸上出现了三个人，两个大人欠着一个小孩，一家三口幸福的笑着。

章峰放下手中的纸和笔抬头望了望天，只见一片乌云遮住了月光。而床上的奶奶也不知不觉躺着睡着了，床上的棉衣还有袖口没有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