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育民一脸羞愧,犹豫再三后才道:“定王恕罪,其实并非工价之事,而是……”
“而是什么?”
任育民对张云凡拱拱手:“张大人,烦请先去暗访几家人众之地,听听百姓言论如何?”
张云凡点点头:“好!”
他没带任何人,独自走了几家人多的集市、茶馆,听到的是一条条令他并不舒服的信息。
“朝廷那些厚?者还真是小儿心性,蛮夷之辈,能有多少本事,有必要修筑坚城吗?何况扬州城本已八丈,再修成十丈,劳民伤财!”
“区区建奴,如同癣疥之患,喂他们一点狗食必然离去!”
“高杰已死,刘泽清乃是恶犬,建奴若是南下,正好观猪狗之战!”
“闯贼逼死先帝,才是我朝大敌,这朝廷倒好,本末倒置?”
“修城之石要从十里外的大铜山运来,再堆垒其上,实在辛苦,劳役工钱再高又有何用,不去不去!”
从城南听到城北,他居然没听到一个真正积极响应支持备战的人。
返回府衙,张云凡怒气冲冲,喝问任育民:“任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朝廷要为扬州加固防务早在几天前就下来了,你难道到现在还没有动员?”
任育民呐呐道:“其实下官早已派衙役广贴告示,告之建奴之害,朝廷将要征募劳役、乡勇,以备战时之需,若有意愿者可提前进府衙报备,然而同样是响应者寥寥!”
“这是为何?要说他们对朝廷不报希望,又为何又是热情之态?”张云凡道。
任育民一脸尴尬:“本地百姓多有行商,讲究的是和气生财,逢人便是三分笑,他们礼敬定王只是习惯使然,并非是感念朝廷之恩,本官无能,愧对定王!”
原来是这样,那就怪不得了,白瞎了自己对他们的好感,张云凡心里骂了句握草。
“不过本官可以以性命担保,百姓对朝廷还是忠心无二,只是他们对建奴之害并不认知,只当如高杰、刘清泽之流,洗劫一番后会走,故而并不积极!”
任育民一番话,浇灭了张云凡心头的热火。
自己穿越而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来扬州战事服务,抵挡建奴铁骑,把盖在残明顶上的棺材板掀开。
可是就仅仅筑防这么一件小事,他遇到的困难不是一波两波,难道历史是注定的,根本无法改变?
距离建奴入兵临扬州也就十来天时间了,以现有的城防,以史可法为首的守城军只能坚持十天,十天之后城内弹尽粮竭,城防破败,建奴长驱直入,窃取全城。
这不算完,扬州城破,巷战仍在持续,不管是乡勇还是衙役,是酒坊掌柜还是拾柴的老者,他们都愿意死战到底,流尽最后一滴血,为民族大义谱写了一首可泣的晚歌。
由于扬州城抵抗激烈,造成建奴重大损失,又因扬州富庶,多有隐财,不杀富难充国库,在多铎的授意下,十万建奴在城内肆意屠杀,不管男女老少一概不留,十日不封刀。
十日之后扬州如同鬼城,再无人迹,附近寺院里的和尚行善收殓尸体,清点之后数字高达八十万具。
毫无疑问,扬州百姓并不缺乏直面死亡的勇气,他们面对死亡甘之如饴。
张云凡穿越而来,费尽心思想改变历史,可是这些百姓就是不配合,为什么非到等到不可逆转的那一刻到来才会醒悟?
由于响应者寥寥,三天过去了,连一面城防都没搞起来,箭垛的加固、女墙的格局更改、内墙的设立、弓箭的配备、盾牌滚木投石都没有准备完善。
现在就算有人愿意来服役,张云凡也没把握及时整顿完毕。
就在他感到十分失望,打算A计划转B计划时又发生了一件事,令他再次获得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