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立时否决:“不行。”
“王贲将军率领的大军已经拔向大梁了吧?南宫亦痕疯了,他要将魏国拱手送给苍溟,这样,哥哥会死的。”
“夫人,王不会伤害夙寻一丝一毫。”
夙潇笑问:“是吗?你若不想帮我,便算了,不用说这许多话,你若是想要告诉苍溟,也尽可以去。”
上鸿一滞,声音闷闷的说:“你知道,我不会的。”
夙潇倚在榻上,眉眼轻转:“我给他说,我想来长符看看,他便带我来了,我知道,他只是想要补偿我罢了,他亲手杀了我的孩子,呵!他觉得这又该怎么补偿?”
上鸿知道这件事,却也想不通那男子为何要这么做,他犹记得刚刚听闻这个消息时,那男子傻傻愣了半天,而后将奏章一扫,竟就那样在朝堂之上笑出了声,而后急急奔出了朝堂,未留下只言片语,朝臣都以为王疯了。
而后,他才知道,原来竟是那女子有了身孕,他想,也只有关那女子的事情,年轻的王才会失态。
可后来,那王猎了一只很漂亮的灵猫送给了她,那灵猫形似狐狸,体躯修长,眼睛尤其的漂亮,那灵猫他也见过,身上总是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她当时很喜欢,时常抱着那灵猫。
可那段时间,他明显的感觉到王的情绪不对,脾气暴戾更甚以往,连着斩杀了多名大臣。
终于,那女子的侍婢匆匆过来传话,说是那女子同永意起了争执,太医说,孩子大约保不住了。
那孩子许是命薄,没能保得住。
而永意在她落胎醒来的第三天,赶到了她的寝殿,可巧不巧,他当时也去看她。
他是外臣,让永意见到,总归不好,他避开了永意,躲在了床帷后,而后,便听到了那样一番话。
永意穿着艳极的红衣,款款行到她的床畔,挥退了一众侍从。
染着丹蔻的手指轻摇着薄扇,一双眼睛尽是分流缱绻,永意还做公主的时候,虽不受宠,却是天下出了名的美人。
此番装扮而来,容颜盛的逼人。
夙潇躺在暖榻上,那张暖榻曾经是一块绝世仅有的千年黄花梨。
年轻的王命人将那千年的黄花梨木启出,给她做了一张暖榻,当时弹劾的奏章几乎要堆满半个朝堂。
夙潇穿着素白的衣衫,看着盛装而来的永意。
永意眯眸笑着,问道:“妹妹还真当你的孩子没了,是我害的?”
“王送你的灵猫,你可还喜欢?”
“呵呵!瞧我倒是忘了,妹妹怎会懂这些,广白君又不在,妹妹自然不知道那灵猫有何用处。”
“灵猫之香,可是落胎的良剂,王送妹妹的这一剂药,妹妹怕是还不知道,我亲自过来应当给你说一说的。免得妹妹心心念念以为是我害了妹妹的孩子。”
“是王不要你的孩子,你懂吗?不然他为什么要送你灵猫?若是我在撒谎,那你出了事,王怎么不将我杀了为你报仇,你也知道,杀一个夫人,委实不算什么。”
“我说完了,也该走了,妹妹好好歇着吧!”
说罢,扬长而去。
后来,又生了一番事,那王也只是圈禁了永意,再无惩戒。
上鸿收回思绪,看着眼前女子,他能看出她不快乐,她的生命在这宫中一日日的逝去,渐渐枯死。
他咬了咬牙:“好,我帮你。”
那女子笑了笑,有些虚弱:“多谢!”
苍溟进来的时候,夙潇已经睡了,裹着戎裘,脸上显出安详的神色,呼吸平稳。
他脱下玄色的龙袍,取了腰间绶带。揽过她的肩,眸色沉痛,他轻轻吻着她的发,看着那女子梦中颊上划落的泪水,用指腹轻轻抹去,喃喃道:“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知道吗?”
“你若死了,我就算将这天下一统,那又有何意义,更何况,我也舍不得你死。”
“是……我舍不得。”
“只要你能活着,我宁愿舍弃……我们的孩子。”
“我会灭了魏国,南宫亦痕给我隋侯之珠,我会救你。”
“潇潇,你心中定然是恨我的吧?恨着……也好,也算是有个念想。”
“潇潇”
苍溟看着眼前女子,眼角处延出一抹极淡的血色,生成凰鸟的形状,翎羽飞转,斜斜直飞入鬓。
她曾经敛过一次这胎纹,当年却无故又显了出来,他看着那处胎纹,失神的厉害。
他将她又抱回来几分,直直看着那处纹络,仿佛真正的凰鸟,每次她喜怒略有变化,几乎便要活过来一般。
他看着,眼神却顿时冷厉,墨色的眸底隐隐翻涌着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