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六月的秦凤路依旧保持着边地的肃穆,丝毫没有半点夏天的感觉,到处都是巡视的官兵。
岷州一处坞堡工地上迎来了东京城的贵使,让地上搬石头的民夫颇为惶恐,都以为是有什么艰难的任务要来了。
“黄内侍,不知来此可有贵干啊,可需要些什么”一个小官谄媚的问道。
“嗯?我的事岂是你能问的,去找沈建勋来”黄内侍倨傲的的说着,明显是不想跟这个满脸泥污的官员有所交集。
这小官讨了个没趣,只能快快的去找沈建勋,往远处去了。
沈建勋作为沈家长房的子孙,虽然没法继承家业,终还是读了书,是个认字的,为了沈元的学业跑到这岷州来做工。
也不是去挖土担石头,是在这工地上做个文书,统计进出石料,可这人跟沈元是两个极端,极为油滑,几年的时间在这岷州混的是风生水起。
“沈老弟,上个月的账目可是少了些啊,兄弟们吃水酒都没钱花销了。”一个蓄满胡子的武官趴在沈建勋的桌子上说道,这些人在边路整日守城,也没个娱乐,如果不靠手里的权力吃点回扣,真就不是人了,也拿的不多,就出去吃点酒菜。
“徐彪,你少给老子套近乎,一个月四五十贯买的酒能把你那二十多号人喝死在岷州,滚滚滚”沈建勋笑着摆手,却是在账目上多记了一笔十贯钱的杂项支出,这些运石料的汉子确实是苦,贪点钱在上官那里也算不得什么,他这里也没必要为难。
“诶,沈老弟,真希望你能在这岷州待一辈子啊,几年过去换了几任文书,就你最厚道。”那个叫徐彪的汉子也不急着去领钱,就坐在地上跟沈建勋说些闲话消遣。
“你少咒老子,老子有儿子,读书着呢,肯定能出息,只是你也劝劝兄弟们,这存些钱给家里寄去,别整日花销,来日我若是走了,可没人这么惯着你们。”
沈建勋虽然嘴上叫的大声,可是想到自己儿子,唉,读书哪那么容易啊,说不得自己真要在这岷州呆一辈子,若是再过几年沈元不出息,就带他来岷州接自己的班。
“哈哈哈,你那个儿子,我听说过,是个榆木脑袋,还是来岷州吧,兄弟们照顾着”徐彪看着沈建勋吹嘘,恶意的拆着台。
啪,一只墨盒就砸了过来,徐彪赶忙往旁边一滚,显然是对沈建勋的招数已经熟络了,正准备还手呢,外面进来个人,正是工地的负责人,李扒皮。
“沈老弟,你的好运气来了,快去换身衣服接旨”李扒皮此时一改平日里的刁横,极为恭顺的说道。
沈建勋一头雾水的听着李扒皮的话,不过他知道李扒皮不可能在这种事上骗他,还是老老实实去找出自己最好的衣服,到后面换去了。
“徐彪,你天天赖在沈文书这躲清闲是不是啊,沈老弟马上要高升了,你们还不去准备一桌酒菜给他送行,快去,跑快点”李扒皮对徐彪就没这么客气了,一脚把他踢起来。
“好嘞,李工”
徐彪听了这话也是极为高兴,满不在意的回了一声,就跑出去了,多年的好友如今有了好前程,好歹也要送一程。
半晌过去,沈建勋换好了衣服就随着李扒皮去了,等黄内饰宣读了旨意,沈建勋也是一头雾水,自己突然就成正八品的宣节校尉了,虽然没有职官,可也算是官身了。
当天晚上一顿酒宴过去,沈建勋就和黄内侍一起向昭化县城出发了,沈建勋在和黄内侍的交流中才知道自己的儿子经历了什么,一阵唏嘘,只是才走到秦岭,后面一阵响动,却是徐彪骑着马追来了。
“沈老弟,老子不干了,不知道老弟你愿不愿意收留我,你知道我的,家在前线,家人早就没了,我这回来就是想找个地方养老的”
徐彪打着马跟沈建勋并行问道,他也是下了决心,老伙计这回怕是都要退伍了,他们这些押运兵大多都是前线受了伤才到二线图个安生,还不如找个好去处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