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叫大顺或者叫大坑,对目前的姜黄来说无所谓,反正穿过来是个平头老百姓,饿着肚子的时候琢磨国号的命名水平,纯粹是狗拿耗子。
“哎,算了,回家吧。”
看腻了挖番薯的乡民,他抬起屁股朝家走去,也不知道何川大叔回来了没有,反正自己的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了。
转过石头垒起的围墙,噼啪的砍柴声就传进耳朵里,一抬眼,就看到长得颇有杰克船长模样的男人正在抡斧头。
这阵子的相处,姜黄多少摸清了他的脾气,表面上看起来冷酷到底的样子,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朴实汉子,若是论年龄,前世的自己和他相仿,理论上应当叫兄弟更合适。
可是,谁让自己穿越到了这么个毛孩子身上。辈分自然就被比了下去,也只能硬着头皮喊大叔了。
“大叔,我回来了。”
推开门,一条黑色小土狗蹒跚着从门后窜出来,双爪搭上腿来求抱抱,尾巴一摆一摆的。
“去去去,自己玩去。”
低头在它屁股上拍了一把,姜黄走到柴垛边,将地上的碎柴拾起来,码放到一处。
“回来了?”
又是一斧头劈下,欠在斧刃上的木块飞开两头。
“洛大娘拿了些吃食,已经热过,摆在屋里了”
何川放下斧头,看了一眼姜黄。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找个时间,教他些防身的把式了。
毕竟离了祭言术,他这小身板显得过于薄弱。
“吃的?哦,知道了。”
姜黄稍稍的有些期待起来。也不知道有什么新奇的吃食,只是想想就感觉肚子好饿,貌似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有吃什么像样的东西。
“大叔你也一起吃吧。”
推开房门,桌子上摆着只托盘,将视线望过去的时候,顿时有些傻眼。
托盘之上,孤零零的放着两只陶碗。
碗里有粥,只有底部有着一些能够数的清的米粒和几块番薯,稀的甚至能够倒映出姜黄的那一张脸。
“又是吃这个?”
看向门外走进来的大叔,有些不确信的问道。
何川点了点头,彻底粉碎了他的希望。
原以为送来的不是鸡腿烤肉,也该是包子油饼啊,可现在看来压根就没有可能啊!
事实证明,稀粥也是粥,对于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姜黄来说,这不是粥,是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黄居然觉得这粥的滋味不错,要是再来点小咸菜,就简直完美了。两口之后,碗里的粥已经见底,姜黄放下碗,眼巴巴的看着何川。
何川被他的眼神看的面不改色,一口喝干了碗里的粥,声音冷冷的说道:
“没有了”
姜黄闻言,苦脸不由得怂拉下来,这里的生活,和他想要的差距还是很大啊!
看来操心是大顺还是大坑的国号更贴切的事情,还是为时过早,最起码得先把饿肚子的问题解决了,才能有工夫去想什么样的名字更符合当前的时代。
一碗清粥下肚,最起码感觉不那么饿了,精神也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忍忍吧,再过几天,我进山试试,看看能不能打些野物。”
何川起身,将空碗摞在一起,用一种淡淡的歉疚神情盯着碗沿。
沿边缺了个口,此刻仿佛一只裂开的嘴。
姜黄也盯着那里,不知为何,满脑子的回忆都涌了出来。
他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虽然没有这么困苦,但是物质的匮乏也曾让一切都显得弥足珍贵。虽然若干年后,时过境迁丰衣足食,但那种心酸却又充实的记忆,时常会浮现出来,带着淡淡的幸福感。
可是此刻,他忽然意识到,重新回到这种状态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幸福感而言,无非是酒足饭饱之时对饥不果腹的自我嘲解罢了,这幸福是脆弱的,心酸来自于贫穷,充实来自于解决贫穷。
当他脱离贫穷再遥望贫穷时,当然会充满对幸福的缅怀。
然而再次重活一遍时,这感觉就变为了深深地不安,并非是由奢入俭的落差,而是对未来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