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解释拉不撒手的原因,又像是邀请金主任去暖被窝。
楚帆觉得似乎更像是后者。这么想着,心里怪别扭的,应该是想多了吧。于是,他全程啥也不懂的憨笑,紧紧的跟着。
要上车的时候,金主任几乎是跟抢一样的坐了副驾驶,他只得陪着这位姑奶奶坐后排,然后能感觉到这位姑奶奶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种不开心的气息。
金主任还是……太不懂风情了呀!
四爷再看桐桐后来的表现,自然明白这不是耍花腔,这么做自然是有这么做的目的的。她越是追,他就得先矜持的躲着,得叫她把她想唱的戏给唱完了。
他心里算的挺明白的,却不知道,正有人等着他呢。
统站的家属院,是一字型的一栋两层的楼房。楼房里,甬道的两边两两相对开着房门。每家的户型都接近,一层是客厅保姆房加上厨房卫生间,二楼是卧室书房加上卫生间,外带一阳台。
四爷知道桐桐要来的时候,就留了心眼。没留那种门对门的。而是选了型的拐角的位置。看着大门离的远,其实阳台离的近。
这两天,家属们都已经陆陆续续的到了。
今儿这个时间有点晚,刚好赶上下班时间。下班了,安家了,一个个的能回来的都这个点往回走赶。他们进了院子了,也有一辆车紧跟着进了院子了。
周一山还问:“这是谁家的家属接来了?”
吴先斋就笑:“是汝清家的。”
“哎呦!是家里的谁来了?”邱香山忙道:“不会是把长辈接来了吧?”
金主任的情况都知道,就是个逃婚出来的。这都几年了,媳妇怕是不能等着的,人家又不是小户人家出身。
可车停到了跟前了,从车上下来一……精致的姑娘。
这姑娘戴着貂皮的帽子,抹粉描眉画眼的,人还没到跟前,就闻见了香味。然后再看身形……看不出来,大斗篷裹的严严实实的。不过确实是唇红齿白,一笑间媚眼如波。
要说长的有多漂亮吧,这却也未必。
可这女人漂亮不漂亮,不是看五官长相,不是有句话吗?美人在骨不在皮。关键得在于有味道。这就是一个叫人觉得很来劲的姑娘。
她大大方方的过去,娉娉婷婷,真就是莲步轻移的姿态,然后过来微微欠身:“几位长官好。”
“别客气,叫什么长官呀。”邱香山就先道:“是弟妹吧,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您哄我呢?”这小女子说的婉转悠远,“我还当他是不要我了?”
神态娇媚成这样,邱香山也不敢接茬了。
吴先斋就看后面的葛副官:“赶紧去帮着安置……”
“金主任还没回来呢。”周一山就说了一句。这也不好直接进人家的屋子。
正说着,一辆车进了院子,正是四爷和桐桐坐的那辆。
四爷看院子里的情景还想着,这是谁家的女眷来了。
这一犹豫,吴先斋几人迎过来,是欢迎桐桐的。那边桐桐已经下车了,四爷马上下去:“站长,林主任接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吴先斋先跟林雨桐握手,“这就是咱们住的地方,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能办到的咱们要办到。办不到的,想办法都要办到嘛。”
林雨桐就瞟了四爷一眼:“别的要求倒是没有,只要住的挨着金主任,便是瓦屋茅檐,也是甘之如饴的。”
啊?
“………………”吴先斋愣了两秒,没反应过来这是几个意思。
四爷就看着她作妖,本来也以为就是自说自话,自己演完就算了。谁知道后面就突然来了一声:“那可不行!哪有女人没羞没臊的想着挨着别人家的男人的?”
谁呀这是?
四爷扭脸看去,林雨桐也看过去:几个意思?
人家就一步三摇的走过来,扬起手绢用小拳拳不停的打四爷,一脸的未语泪先流。
林雨桐都怒了:我男人是你打的?
她的手比脑子快,一把掀开这女人:“你干什么?”我男人是你能打的?
四爷都不自觉的往桐桐身后挪动了半步,要是同僚的家眷,他是不好动手的。
谁知道人家那边眼睛一瞪,愣是比桐桐还理直气壮:“我打我家男人,干卿何事?”
你家……你家男人?“明明是我……”这话一出,觉得不对,气糊涂了,只得扭脸瞪四爷:“你成亲了?”
原身便是成亲了,你在路上该跟我传递这个消息的。
四爷心里则咯噔一下:王掌柜说人已经被拦住了,并没有跟来。那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什么人?人是吴先斋的人接来的,原身跟那姑娘虽是定了亲的,但是十岁之后就没见过。一个在省城念书常年都不回家,谁知道是什么样子。
会不会是了解到自家是这种情况,然后就弄了个假的来监视自己。
如果不是吴先斋的人,那是不是别的组织派遣了这样的特务藏在自己身边?
他一个眼神林雨桐就知道什么意思,知道事有不对,她就轻哼一声,皮靴踩在地上梆梆的响:“人呢?带路,哪里安置?”像是生气,极其生气的样子。
谁都看出来新来的林主任对金主任有点那个意思,可这偏不巧,罗敷无夫,但使君有妇。
四爷就问这个新上任的老婆:“你是俞家的姑娘?看着不像!”
那个姑娘原主的记忆模糊,是个圆脸盘的姑娘。
这个俞敏慧眼珠子一转:“以前是圆脸……”说着,就幽怨的看四爷:“这不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吗?”她一脸怜惜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竟是都瘦成这般模样了?”
四爷心里皱眉,总觉得这姑娘有问题。哪哪看着都别扭!表情夸张的像演戏,说话扭捏的像唱戏。
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只得带着她先走,跟吴先斋告辞:“站长,我先下去安置。”
吴先斋笑的一脸慈和,像是压根就没看懂里面的尴尬一样:“去吧!去吧,弟妹一路也辛苦了。”
等看着四爷带着新媳妇走远了,吴先斋才叫葛副官过来:“人是从哪里接来的?”
葛副官就道:“是从金家人和俞家人手里接过来的。路上倒是几次想偷跑,被属下发现了,及时阻止了,这才带来。”
那就不可能是人有问题。
既然想跑,没跑成。那刚才那一番剖白,倒像是怕金汝清知道她想跑,所以先发制人。这是女人常玩的一个把戏。
几个人面面相觑,就不由的都带了几分看好戏的笑。天也确实是冷,然后就这么散了。
外面冷,屋里却温暖如春。房间布置的也是费了心思了,家具之类的虽然不是新的,但如今战时,物资紧张,这就已经很不错了。
进来之后的第一步,把屋子内外检查一遍,可别再叫人在一些不注意的地方放上一两件东西都不自知。
检查完,确实是没什么问题,她就出来,站在二楼阳台,主要是观察周围的地形,包括家属院内的警卫情况。那另一边,四爷带着这个自称是俞敏慧的人进了屋子。
他还没说话,这姑娘就跟兔子撵了一样:“我上厕所。”
钻卫生间去了。
进了卫生间,俞敏杰后悔的打了自己好几个嘴巴子,他是俞家老三,哪里是什么俞敏慧。本来就是想逃出来,不想受家里管束的,顺便帮妹妹一把,这也是帮自己嘛。
他自小因为身体不好,养在外祖父家。外祖父别的爱好没有,就是爱听戏,爱看戏,爱唱戏,还不时的客串一把。耳润目染的,他就是爱戏。可自打回自家,家里管的严。唱个戏就像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为这个被禁足,挨打不是一回两回了。
再加上,父亲鬼迷心窍,给自己相看了一位官家小姐,那姑娘长的,又黑又瓷实,跟家里开着煤矿一样。这不得逃吗?
正好,借着机会遁了,兄妹俩把家里这次给准备的钱二一添作五,分了了事。他也是看上妹妹这点钱了,所以才冒这个风险的。他自己没啥积蓄,你说这出来没金没银的该吃啥喝啥呀?兄妹俩愉快的达成协议,于是,他以俞敏慧的身份来了,本来都想好了,半路不管是哪一站,跑了就行。
可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的,他路上一共逃了五回,都没逃掉。
就那个葛副官一个人,看着怪不打眼一人,结果手段高明着呢。
本来心里就发毛,结果一到这里面,这个站长,那个主任的,住的地方守卫森严,明明不穿军装,却有穿军装的给行礼。
他俞老三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好吧!那狗的金家老四到底是干啥的,一进来他啥都明白了。
都明白了这才躲进来打自己的嘴巴子:这地方好进不好出,而且,骗谁不好,骗这些人?万一叫这些人知道自己不是俞敏慧,那可咋办?都说这些人杀人不眨眼,会不会二话不说直接就把自己给崩了。
娘的!真要这么死了,那才是真窝囊呢。
所以,还是不能被发现自己是假的。
他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先把最开始的这一段时间糊弄过去了再说。到那个时候,慢慢的给金老四说,自己怎么说也是他的大舅子,他总会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吧。
于是,鼓足了劲,心理想着,等会子要好好的跟金老四说话。既不能叫他急色的想圆房,也不能叫他觉得自己对他拒之以千里。
心理建设做了一遍又一遍,结果拉开门之后:不见人!
人呢?
没出去,因为大门没响。那就是上楼去了,于是,他轻手轻脚的往楼上去。
四爷确实是上楼了,在楼上阳台几乎是挨着的,能跟桐桐找机会说几句话。
林雨桐看完屋里的格局,就猜到四爷可能就在隔壁,就一直在阳台上等着呢。
见四爷过去,她就风情万种的过去,身子扭着靠在阳台边上,跟四爷说话。
四爷左右看了看:“身体都好了?”
林雨桐嗯了一声,空间进不去,但是手艺又没丢。这点伤于她而言不是什么大事。她朝四爷那边看了看:“那女人谁啊?”
“不知道。”四爷是真不知道,“原主的娃娃亲,人好像被换了。”
那就是说,四爷可能被怀疑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林雨桐就说:“我怎么觉得她那么别扭呢?”这不管是人还是统那边,选人都不会选这种一眼就叫人瞧着别扭的人,那个作态太浮夸了。系统训练出来的,绝对不是那么个成色。
而且,这个别扭的劲,自己能感觉到,这平津站的其他人又不是瞎子,怎么就视而不见呢。难道就因为人是他们接来的?
或者说,如果说这个人有问题,那必然是他们换的。
要是这样,必是军内部怀疑四爷。
两人对视一眼,林雨桐就问:“今晚怎么过?”
不管是哪一方派出来的人,这些女人的工作之一,就包括陪睡。这要睡觉的时候怎么办?
四爷就说:“不行就值班去。”
太刻意了!
林雨桐正说话呢,就见紧挨着四爷家那边的阳台亮了一下又暗了,这说明有人开了阳台门刚才冒头了,可能看见自己跟四爷在这里说话,所以就缩回去了。不过,那双眼睛一定是盯着往这边看呢。
她一把抓住四爷的衣领,就吻了过去。
阳台中间隔着有一尺宽,两人都前倾着身子,老夫老妻的,配合自然默契。又真的分开了好长时间了,戏是假的,但情是真的。
这一时间,就有些难分难舍。
俞敏杰原本计划的好好的,一定要好声好气的说话,但妹夫跟另外一个女人啃的难分难舍,就这德行,你说你打发人回去接我妹妹干啥?祸害人嘛这不是?!
这一生气,火气就蹭蹭蹭的往上冒。一把将门推开,跟练嗓子似的尖着嗓子喊道:“好一对奸夫淫妇……我不活了……送我回去吧……没这么欺负人的……金汝清你个王八蛋……当日你逃婚把我变成一笑话,如今接我来了,我还当是洗心革面了,没想到了……没皮没脸没羞没臊的你……”
她抬手指四爷,却被四爷看的一眼给吓回去了。不甘心,看看金老四用身体挡住那个女人,他指头一点,绕到林雨桐身上:“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没皮没脸没羞没臊说的就是你……当我是死人呐……拉着我男人在这里就啃……”
林雨桐现在想的是,这个人果然是有问题。便是自己跟四爷亲的投入,也不至于四爷那边有脚步声自己都没听见。
这个女人走路是比一般人轻。
这么被人骂几句无所谓,反正胡木兰那边不好糊弄,她也确实是需要迷恋男人这个名声。
这会子这位给吵的,各家都上阳台上看热闹来了。
邱香山家的阳台跟站长吴先斋家的阳台挨着呢,吴先斋就道:“这就亲上了?”是不是勾搭的有点太快。
“您不知道。”邱香山嘿嘿就笑:“当初看照片,老金就看上了,说长的不错。那天晚上,是老金抱着人回来的。您想想……老金做事多谨慎的,这会子咋这么……积极呢?如今看……不是老金剃头挑子一头热,那位的火烧上来……烫人哟……”
邱太太在一边轻轻一笑:“不是我说,人家那奸夫淫妇我瞧着倒是般配的很,反倒是那位金太太……我怎么就觉得那么别扭呢?”
吴太太就说:“快别这么说,这姑娘也可怜,这才来头一天,就看见这个。这以后要是闹起来……”
吴先斋啧了一声:“倒是我的不是……接家眷给接来是非了。”他催他太太,“你过去看看,劝一劝……”
一群女人簇拥着金太太回去安慰去了,就是四爷也被邱香山和周一本给拉走了。阳台上只留下林雨桐:得!看来这回是非得跟四爷做一回狗男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