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还有什么交代?”李小树敏锐地察觉到了师弟们的尴尬。
“那个……小树师兄,你种的竹子……让大师兄给砍了一点点,做了个能遮阳的书箱,背着闯江湖去了……”
师弟们紧张的闭上了眼,心里想着大师兄你可真行,自己作孽,让师弟替你挨骂。
当时大师兄砍了竹子以后还不知道这是李小树种的,当他听说这件事后,硬是把本来计划开春才走的闯荡行程提前了几个月,第二天就跑了。
留了他们一群丢了魂的师弟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跟李小树交代了。
师弟们虽说闭着眼睛,但还是感觉到了巷子里气温骤降,更是吓得他们大气不敢多出一下了。
大师兄,您可千万别去茫茫洲啊!
师弟们在心里疯狂祈祷着。
此时在茫茫洲最北边的御州城外,一位行走在大雪里、背着翠绿色小竹箱的游人打了个喷嚏,心道难道是感冒了?
李小树笑的比哭还难看,咬牙切齿的说:“大师兄砍了几棵?”
师弟们颤颤巍巍,心态崩溃。
“五……五棵,大师兄觉得第一个做的小了不满意,又做了一个。”
大雪里的旅人又是打了个喷嚏。
一定是感冒了,旅人心里十分肯定。
李小树强忍着杀人的冲动,把一个荷包交到师弟手里说道:“去给王家铺子,就说是仙客酒楼给的定金。然后跟那个掌柜的说,若是再敢持才傲物,拖欠别家的货,就让他滚出小镇,别干了!”
“是,师兄。”
“然后找个凡人帮我去酒楼跟赵姐请个假,就说我要出趟远门。”
李小树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换上了南天帮的道袍,身形忽然拔高,御风向着山门远去了。
师弟们松了口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想要不要派人去跟大师兄提个醒?
不然这得是内门不幸啊!
大师兄打不过二师兄,这在江湖里很是稀奇的事,却是在南天帮里众所周知。
毕竟小树师兄太凶残了,连宗里的看门狗都知道惹不得。
……
经过三日的航行,白长平所在的跨海山舟终于是抵达了茫茫洲的港口前。
在山舟靠岸的三个时辰以前,白长平就是感觉到了不对劲。
简直是太冷了!
哪怕船长提前给船楼上烧起了锅炉,但那刺骨的寒冷还是把白长平给冻成了傻子。
虎子早已被苏小青接到了她的房间里,丹宝宗因为身份高贵、也掏得起银子的缘故,屋子里比一般的客房要多上一件取暖的法器。
女孩子的闺房终归是不便打扰,虽说小青姑娘红着脸说了“没关系,千万别冻着公子,快些进来暖和吧。”这样的话语,纯纯之心天地可鉴。
但白长平何等人也?
他觉得小青是在瞧不起他。
一气之下白长平愣是回了自己房间,说是非得给小青证明一下自己不怕冻不行。
然后他就跟个二傻子一样哆嗦着蜷缩在床上盖着厚被子后悔了。
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白长平敲响了许天的门。
许天开门看着裹着被子脸色发青的白长平,一脸歉意,忙说忘了恩人房间不暖和这件事了。
但白长平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只想进门取暖。
终于在许天用上一枚十品御寒丹后,才是把差点因为自尊心而冻死的白长平给救活了。
“恩人为何不用真气御寒?以至于让自己冻成这幅样子?”
许天给白长平倒了一杯上好的野木洲“雀红冠”茶,有些不解地问道。
白长平打了个喷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这……我与常人有些不同,真气恢复略微困难,平时是能不用真气就不用真气。”
许天点点头以示了然,修士之间不便询问过多的功法私事,白长平愿意提及但自己却不能多问,做人要懂得适可而止。
白长平的识海内,黑袍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开始了嘲讽。
“你看看,就这副抠门样子,御寒能用多少真气?这都舍不得,怎么当掌门?怎么复兴我补天阁?”
黄袍本想帮着掌门说几句话,但想想掌门这幅宁肯定冻死都不用真气御寒的样子,着实是没法昧着良心开口。
只好感叹一句:“掌门修行确实不易,他炼化的真气有三分之二都是给了我们,自己不管是浇筑灵根还是恢复真气都要困难的多,你就少说两句吧。”
黑袍可不管这些,还是疯狂的说着些阴阳怪气的话。
黄袍无奈,开始静心打坐了。
白长平望着窗外逐渐泛白的海面和天空中慢慢密集起来的雪花,有些惊讶。
他早先就听闻茫茫洲终年飘雪,天气酷冷无比,只有极短的日子会是晴天。但也不至于还没到海岸线就这般寒冷吧!
“许天,刚刚那粒御寒丹你可还有?卖给我些许吧,虎子那等身体,我怕他是撑不到跟我去御州城买身厚些的衣服啊。”
白长平裹着毯子有些放心不下虎子,在中洲大陆的御州城虽说也帮虎子买了些衣物,但现在看来还是薄了。
茫茫洲的天气可比中洲大陆的冬天冷太多了。
许天笑道:“恩人见外了,我还有几粒,一并送与小虎便是。同行数日我也算是他半个长辈,一直没有能拿的出手的见面礼,这几枚丹药也不值钱,恩人莫要嫌弃。”
白长平心里暖暖的,这江湖里还是好人多嘛!
当!当!当!
三声钟响过后,山舟靠了岸,许天起身用手上的戒指把房间里的东西逐个收入了其中。
看来是件空间法器,白长平心里暗想。他起身告辞,也要回屋收拾行李了。
一出门,他便看到了苏小青领着穿着一身新衣服、背着个行囊的虎子。
小青红着脸,跟白长平作别。
“公子有缘再见,日后若是去丹宝宗做客,可千万跟我说一声啊。”
虎子有些不舍这个好看的大姐姐,拉着小青的衣服很是伤心。
苏小青蹲下身来,抚摸着虎子的头说道。
“小虎好好听公子的话,公子可是个很了不起的修士,不准惹公子生气。”
虎子点点头,抹了把眼泪。
许天也是一抱拳,说道:“恩人就此别过,有缘江湖再见,你我再续前缘。若是有难,去任何一个丹宝宗的铺子,说你是我许天的恩人即可。”
白长平抱拳回礼,轻声言道。
“别再叫我恩人了,救命之恩早已还清。你这朋友我白长平认下了,若有机会请你喝酒。”
许天领着自己的师弟师妹出了船楼,下船去了。他绝不会想到,白长平口中,这“请你喝酒”的关系到底是有多重,日后更是凭着这份情谊救了丹宝宗多少条人命。
那都是后话了,现在他只知道,白长平这个朋友交的很值。
丹宝宗素来擅长交友,那可不是吹的。
白长平拉着虎子回房收拾行李了,他看着虎子身上精美的新衣服有些诧异。
“衣服是小青姐姐送的?”
“嗯!”虎子点点头道,“是小青姐姐自己做的,我看房间里有好多剪碎做错的布片呢。”
“对了,还有一件。”
虎子从身后的行囊里取出一件用料十分昂贵的衣服,但做工却是有些简陋了。
一看就是不擅长女红的新手。
“小青姐姐说是给叔叔做的,让我等她走了再给你。”
白长平有些惊讶,伸手接过了这件包含着情义的长衫。
这是一位姑娘在灯下案前,倾尽心血,屡次失败的心意。
白长平抚摸着那些粗糙的针脚,觉得有种别样的暖流流入了心间。
在这个榆木疙瘩的认知里,第一次有了一种十八年来从未有过的感情。
但也仅仅只有冒出尖儿来、朦胧的一点而已。
白长平双手扯着衣领高举着展开长衫,笑着说:“还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