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卫伍突然喊住他,上前几步,“如果你愚蠢地被查出来了,该怎么说?”
赵田双唇颤颤,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自己一介贫民,与卫镖堂作对简直就是蚍蜉撞树。
他目前只能认命了,“只是小人与他的私仇。”
“药从何处来的?”
“托船商从内岛带出来的。”
“不错!你倒也有几分机灵。”卫伍笑笑,可那笑容里藏着吃人的恶狼獠牙,“你别想玩什么花样,我看你妻子也有几分姿色,儿子也快齐腰高了。别想着逃,这座岛驶往其他地方的大船,一半是在我卫家名下!”
赵田像丢了魂魄般,跌跌撞撞地退出门外。
郭全望着赵田趔趄而行的背影,不禁转头问自家主子,“公子?你什么时候在那瓷杯中下了毒药?”
卫伍露出玩味的笑,“杯中没毒,却在他心中下了毒,效果更胜一筹。”
郭全神情叹服,不由竖起大拇指,“公子急中生智,实在是高!”
“哼,你也少在外头伸张,做事隐蔽些,要不是现在特殊时期怕坏了父亲和大哥的事,早让我们自己人将那小子玩死了。原本再过些时日他和沐昕芸那小贱人便能任我蹂躏,但等待实在煎熬,先拿那小子出口气,反正是个无关痛痒的黑狗。”
郭全在一旁不住点头。
……
两日后,海鳞岛码头。
前几日禹常皓都是在日影西斜的时候才起身回家,但昨日帮三叉岛的渔猎船搬运委实太过劳累,不过他手脚勤快,比许多奴隶还卖力,被管事的将领赏赐了一枚金贝,这可抵过学宫两日的工薪。
那将领的口吻是,“这小子精力充沛,干事利索,我看着心里欢喜,兄弟们过些时日都是要豁出性命抓怪物的,这个金贝权当买个好兆头,划算!”
禹常皓这般运气自然有人眼红,但他非偷非抢,别人也拿他没辙。于是见今日没有多少大船经过,午时过后没多久他便打算回去歇息一下,这几日不停忙碌,出了太多汗,他肩上的伤有些发炎了。
他买了平日里决计不舍得买的牛肉,一整条鱼,半只鸡,特地去掉鸡脖,以及一些内岛运送过来的新鲜蔬菜。甚至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肉也买了一截,这种蛇首蛇身的海兽肉质鲜美,据说有治疗癫狂症的功效。但是??动作迅捷,难以捕捉,因此价格昂贵。
他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肉食蔬菜,心情愉悦。
他已经想好了每一种食材要如何处理。牛肉切成丝,和青椒炒作一道。鱼剁下鱼头,加入生姜红枣枸杞子炖汤,剩下的鱼肉撒上葱结在饭笼里一并蒸,鱼香便能弥漫进米粒中。
鸡肉以热水浇淋致刚熟,做成白斩鸡,再以沙姜,蒜蓉调配佐料蘸食。??肉他从未买过,还没想清楚要如何做,但是仅凭生肉散发的清香,他便知道无论红烧或是清蒸,都将会极为美味。
这些都是娘亲的拿手菜,以前每到他和弟弟的生辰,他们便能吃到这么一桌丰盛的晚餐。
这是更年之夜才有的盛宴啊,往时一年他也就只敢奢侈那么一回,看来今年要破例了。想想便连他自己也口舌生津,嘴馋起来。
吃罢晚饭,陪两位老人说说话,与弟弟玩耍一阵,再看看沐昕芸带来的书,一天便完美谢幕。禹常皓一路上嘴角带笑,心中带着些焦急的期待,便抄了条平日里少走的近路,步子轻快。
他在半途与一个垂头疾走的人擦身而过,他觉得那道身影有些熟悉,却又回忆不起什么时候见过,也就没作多想。
可赵田的心头却是极度懊恼,他前一日分明暗自观察过,那小子都是晚霞将挂之际才离开码头,他也打听过禹常皓每日都是这样的行程,于是便打算今日行动。
卫公子只给了他三日,他不知自己喝了什么毒药,只想着早日办完事,解除体内的隐患。要是他再观察一天,今日也不至于和对方擦身而过了,而且这条狭窄的小路虽是捷径,却有些难走,对方往时从来没走过啊!
赵田越想越不安,也不晓得对方到底是否看清他的脸。他那时撂下狠话也不过是为了扳回些面子,退一步讲就算真要报复,也绝不是以这种恶毒的方式。
可他已经做了,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