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常皓没有在码头过多逗留,他浑身上下都黏糊糊的,散发着汗水的闷臭,这副样子无论去哪个铺位帮工都会被赶走。
他去菜区买了新鲜的食材,抄了近路回家。自从在这条路撞见过赵田之后,他就总喜欢走这里了。
他回到家,他约的李工匠也正好到了。雨季已经到来,虽然只下过两场雨,但是屋顶的茅草铺了这么多年,显然有了不少缺口,这样子是遮不住雨水的。
所以他今早出门的时候约了专门替人建屋子的李工匠,让他午时过来看看他家的房子要怎么修葺。
大修他目前还没有资本,但至少得解决屋漏的问题,雨季的降雨可不像风季那样短暂和轻柔。
他领着匠人检查了一遍,炊房和中堂,以及两位老人房间的屋顶都有几丝阳光晒进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若不是禹常皓前不久进屋子帮两位老人收拾被褥来清洗,他还不知道那道缝隙变得那么大了。
要不是禹常皓亲自发现,两位老人怕是永远都不会提及。
“您打算如何修理?”禹常皓问,他们检查完后,站到院子里讨论。
匠人抱手托腮,盯着屋顶的茅草若有所思,“我的建议是全部换成瓦片,你也知道的,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家还用茅草来盖屋顶了。”
瓦片?我倒也想啊,原先就是这样规划的。
他苦笑了一下,“瓦片的价格我是知道的,我现在想的是先将今年的雨季撑过去,至于瓦片,我手头宽裕了自然要换。”
“那就只能换新的茅草了,还有一些腐烂的木梁也得换掉,外观上你或许看不出来损坏,可实际上内部早已被虫蛀空了。雨稍微大些,蹋下来可不算小事。”
“那这些总共得算多少钱。”禹常皓礼貌地问。
“常皓啊,我们那间小屋子就暂时不修了,不是多大点事儿,被子裹紧了也没有多冷,雨水又不滴到床上。”老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禹常皓旁边,扯着他的手低声说。
虽然她极力小声了,但是李工匠就紧靠禹常皓站着,他看了老奶奶一眼。
禹常皓转身扶着奶奶,把她搀回屋里,“哪有不修的理,而且一起修好动工。”他讲了一堆话,好不容易安抚完奶奶,才回到院子。
“老人家总想着节省。”禹常皓略显窘迫地耸了下肩。
“你倒是个难得的好孩子。”禹常皓面对老人时真切的眼神以及温柔的动作李工匠都看在眼里。
邻里都知道这个孩子只是两位老人捡回来的,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却比他们那个天杀的,酗酒还殴打父母的亲生儿子孝顺多了。
但谁家没有老没有小要照顾?谁都想讨个生活,同情心换不来吃的。
李工匠正了正神把这些念头都暂时抛开,“你这屋子不大,我一天的工时就能完成,不过换作别人家我可能会故意拖成两天。”
禹常皓感激地笑着点头。
“六十个铜贝一天的工时,木梁以及新茅草要全部换下来之后才算得清,约莫估计得四五个金贝。”
“这还是我没有抽成的数字了。”匠人见他欲言又止,抢先打断。
禹常皓只好再次点头,“那就劳烦您了,什么时候动工?”
“这两天吧,我看这天也只剩几日好阳光了。”李工匠瞄了一眼天空。
他送李工匠离开的时候,正打算合上门,李工匠忽然转过头来。
“小子,我看你是个不错的人,勤奋,孝顺,长得也还算过得去,我家闺女今年十七,你若是不嫌弃,嫁与你做个贤妻,我老李家虽然算不上是大家大户,但你若是入了赘,我把这一身手艺传给你,我俩翁婿一起……”
李工匠还想继续说,禹常皓却是苦笑着把门关上了,长得还算过得去?入赘?禹常皓差点都要笑出来了。
“谢谢李师傅的好意,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你家闺女还是找个更好的人户吧。”
禹常皓听得出李工匠的话里没有轻视的意思,只是淳朴人的语气罢了,想到什么说什么。他抵在门上,也没有气恼。
李工匠的嘀咕声还缠绕了一阵子,他这时候想起的是沐昕芸,自己也不小了,成年了就得娶妻生子,但是以他的条件,哪家女子愿意嫁与他受苦呢?怕是都要他入赘吧?那两个老人和弟弟如何是好?
而且,认识那个女孩之后,世间的女子都黯然失色了去,他的心里还容得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