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席首层。
纪沧海有意锻炼纪流,便令他去致开场辞。
纪流慷慨激昂地说了一番,颇有些声势,纪沧海在坐席看得也是默默点头。
只是这个大儿子生性叛逆,是头善于伪装的贪兽,远不如小儿子纪横那么乖巧讨喜。
日后这岛主之位要传给谁,还是得斟酌一番。
“卫老头,怎么不见你两个儿子?”是纪沧海的声音。
卫镖师收敛心神,朝纪沧海抱拳,“回岛主的话,两犬子随我一同出门,只是到了祭池后说喜欢高处,便往更后的坐席去了。”
纪沧海赞赏地点点头,“不嫌弃拥挤,你这一双儿子倒也是真性情。”
纪流听了卫镖师的话,扭头朝第二排的坐席扫了一圈,果真没有看到卫伍和他大哥卫泗,他扫了一眼卫镖师,挑了挑眉头。
喜欢高处?这话怎么听起来总感觉哪里怪异呢?
“寇祭师呢?”纪沧海微瞥眉头看着眼前年轻的银冠祭师。
“师尊他老人家临时身体抱恙,便派我来主持此届海王祭。”
向若风微微一笑,他身为银冠祭师,地位超然,无需对岛主低颜顺眉,可他还是尽可能表现得有礼数。
纪沧海眼里多少有些不满,眼前这年轻人虽然贵为银冠祭师,可毕竟年纪轻了些,而且从未主持过海王祭。
哪怕寇无始想让他替代自己,也要亲自在场指点一二吧。
祭师本就诸法皆通,医术少不得比很多医师还高明,怎么无端就在今日抱恙了。
“家师尚好吧?”纪流见父亲脸色不太好,赶忙前一步打圆场。
“替家师谢过少岛主的关心,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需要静养,受不得嘈杂,事发突然,是我师徒二人唐突了,岛主不要怪罪。”
“哪里敢哪里敢。”对方把姿态放那么低,纪沧海再摆脸色就是不识趣了,论地位,银冠祭师可与他平起平坐。
轮背景,十个海鳞岛也比不海神陵。
“向祭师可熟悉祭祀事宜?”
“家师自有吩咐。”
“既然如此,时辰也已差不多,向祭师可以着手准备了。”
向若风点点头,走向从坐席前突出的圆台。他日夜兼程,终于在今晨赶回海鳞岛,到目前为止一刻钟都没有休憩过。
可是他不觉得疲惫,想到自己的师尊寇无始,向若风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他在心底轻声默念了一句。
“师尊,走好。”
繁琐的祭祀仪式结束后,他沿着首层看席,走到一处四周遮蔽的方室内。
说是方室,其实不过是一处被围起来的空间,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景象。
向若风站在阶梯,底下的池子里有一个巨大的铁笼,寇无始准备的祭兽正发疯般撞击着笼壁。
他从怀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血袋,拔出匕首,在面划啦了一个小口。
滴滴血液从小孔里流出,落到了下方的铁笼。
祭兽早就留意到了头那人类,它的嗅觉何等灵敏,被关押如此久,它早已饿得快要发疯,如今嗅到血腥味,便咧开满是獠牙的大嘴,啃咬那沾有血迹的铁柱。
向若风手腕翻转,血袋坠了下去,啪地一声砸在铁笼,血水像是开花般爆开,尽皆入了近海之主的血盆大口。
他出了方室,朝守在两旁的维稳军示意,左右各四人,合力转动铁轮。
铁链摩擦声从方室内传来,竟然在人声鼎沸的祭池中清晰可闻。
“吼!”铁笼口还未完全升起,近海之主便鼓足了劲轰击出去,八个转动铁轮的维稳军险些被锁链传回的力道震翻。
祭兽撞裂了笼子,吼叫着,扑进了祭池,悲愤的嘶吼声响起,人群的情绪高涨起来。
随着向若风抛下了手中的旄旌和玉琮,禺历仈Jiǔ九年的海王祭,正式开始。
维稳军打开了铁栅栏。
“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将你踢下去?”见神眷者原地不动,军士走到他身后。
禹常皓闻言,向前几步,纵身跃入池中。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么决绝。
有的神眷者或许在之前想得通彻了,可此刻站在祭池边缘,看着那一汪幽深的池水和零散石柱,他们心底被埋藏的恐惧猛地涌了出来。
有人直接崩溃,哭喊着转身就要逃离那个夺命的池子。
可他们还没跑出去两步,五个维稳军就提着长剑组ChéngRén墙。
他们便又只能缓步朝后退却,要么失足跌进了祭池,要么被维稳军的足靴踹了下去。
池面距离入口将近三丈,池壁尽是湿滑的青苔,没有人能爬去。
他们意识到无路可退了,便转而发疯般朝石柱游去,被逼迫到绝境之后,几乎所有人都会选择不顾一切地放手一搏,说不定还能绝处逢生。
海王祭的祭池顶面呈鞍形,长轴为一百二十丈,短轴为一百丈,可容纳数万人同时观礼。
最高点距离地面约莫三十丈,祭池最深处为五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