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祈愿惊问。
“夫人,那日您生产三个小公子,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六月初五近午时,我抱着刚洗净的大公子,策马到和秋水、祈公子相约的渡河口,等了一日夜他们下船,交代好我才重新回到夏府外。那时,似春和夏年已经相继抱走了二公子和三公子,钟叔已经回到夏府,我不敢入内,只得伪装面容、在府外等候。
初七,我劫持了拿着您包袱的产婆,得知您已经苏醒,便在府外一直等着您的消息。但是一直到今早,您的棺材才被抬出来。河日将您换到这山洞中,等他离去半刻,我便进来守着您了。”
“我在初十深夜已经睡死过去了,怎么一直拖着到今日才下葬!要是我在棺材里蹦起来,那就闹笑话了!”祈愿想不通个中缘由,大大松了一口气。
两人复往外走,在山上湿地一深一浅地走下山。
“冬华,你看到秋水和祈瑞,都还好吧。”
“回长姐,两人无碍,当初两人乘坐前往京城的船,途中被河匪劫持扔下了船,据说还是祈公子救了不熟水性的秋水呢。祈公子怕您担心,并未重新乘船回夏府,两人钱财尽失,一路靠着卖祈公子作的画换些银子,打算走到京城。”
“也幸亏是这样,才能那么快联系到他们。”
祈愿作为长姐,刚保住小命,就开始担心弟弟和妹妹的姻缘起来。本想忍着不问三无少女的,还是腆着脸,“那你觉得,秋水和祈瑞相处的如何?”
冬华抬头观察了下祈愿,祈愿失神的双瞳微微有了些光彩,复低头探路,“未有什么特别。秋水如常,只祈公子憔悴了些,胡渣子都没来得及刮。头探下去瞧大公子的时候,还把大公子给吓醒了。”
“唉,白问了。”
祈愿心中咒骂祈瑞千万遍,死脑筋!
下到山脚时,已是夜深,幸好冬华备了马车和换洗的衣物,摔了几次狗吃屎的祈愿换下沾了湿泥的衣服。祈愿失明,处理起来毫无障碍和羞涩,看不见三无少女脸皮发烧,急急退出去守在车外。
马车走走停停,一路遇到不少行乞的难民和疾走的将士。国家虽衰败荒乱,但生气暗藏,随着对宦官和佞臣的大清洗,我国不缺能人志士,不缺坚强不屈的灵魂,大家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但是想到再也见不到的爹娘和两个年幼的弟弟,祈愿在马车内低低抽泣。
冬华在外面赶着马车,听到内里不时传来祈愿抽鼻子的声音,无言以慰,加快了马车的速度。来到释迦山下,马车停了下来。祈愿从里面揭起布帘,“是到了吗?”
“是,长姐,我们到释迦山下了。”
“扶我下来吧。”
满月高空悬,怪叫的鸟倒挂在树枝上,靠近释迦山的行车路上,祈愿未听到一声人说话的声音,只有鸟儿怪叫的声音、夏蝉不息的蝉鸣声、马儿踏泥开路的声音。
“这个地方选得不错吧。荒无人烟,山上多有乱葬岗,白天的时候太阳晒得火辣辣的,夜晚也不觉得寒凉。”
那蛇精一定找不到这样的地方。祈愿深呼吸。空气真清新。
千辛万苦,冬华带着瞎子来到他们的新天地,瞎子一进门就听到孩儿弱弱的哭声,想推开来开门的祈瑞,跑去孩儿的身边,一只脚踏空,祈瑞将她捞起来。
“姐。”
不知为何,祈愿觉得平时文质彬彬的弟弟长大了许多,声音都低沉了几分。也是,现在双眼见不着了,开始能“看”到许多平时被眼睛遮蔽的东西了。
“快带我去看三个孩子。”
“好,她们三人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像打仗似的。”祈瑞轻笑,引着冬华和祈愿,走向了一个房间。
越走近,孩子哭泣的声音越大,软软糯糯的,哭哭停停,像极了祈愿爬山摘草药时累极而泣,也是喘一口气爬两步、喘一口气爬两步。想到这里,祈愿笑出了声。
“哎呀哎呀,给刚出生的小公子吃的东西,哪能这样稠糊呀!”
“你说呢,昨日稀的像水一样,小公子也不吃!”
“嘘!再大声吵你们都出去,好不容易大公子才躺下去的。”
到了门边,“说了吧,她们经这一顿打仗啊,怕是连跳河的心都有了。你们进去吧。”祈瑞看他们进去,朝秋水望一眼,关上了门。
“夫人!”夏年首先注意到祈愿,扔下手中的米糊走来扶着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