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理讲的委实有些寒碜,他一个手无寸铁且有面向和善的小和尚,对那些个拿着砍刀,满脸横肉的强盗来说,连个随手捏碎的蚂蚁都算不上。
“滚开,要不然连你一起打。”
渡明有些着急,急忙跑上前去,将那妇道人家拽到自己身后,视死如归的对那快要戳到他面前来的强盗,说了句:“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你此番饶放过这位女施主。来日佛光普照定会回报到你身上的。”
“放屁,你个小和尚知道什么,老子已经家破人亡了,还在乎什么佛光不佛光?”
渡明心一横,闭了闭眼,“施主,你若是一定要杀人,那你就先把我杀了,省得我回去以后愧对佛祖。”
“你找死!”
弯刀直直落下,朝着小和尚的身上砍去。
突然,“唰”的一声传来,那本来逞凶为恶的强盗,直接被一根树枝带出去几米远,似落叶般摔在地上,疼得他嗷嗷直叫。
等勉强起身后,那强盗极其慌的往四处看去,边看还不忘吼道:“什么人?你有能耐就出来跟老子打一架,偷偷摸摸的算什么好汉?”
又是在林子深处传出来的声音,“哟,这么厉害啊,那等奴家现了身,你可别怕啊。”是娇娇滴滴的女娃声,连尾音都带着引人的颤意。
古来财色两不分家,那强盗一听,瞬间起了色意,他这般贪财,又岂不好色。
强盗不怀好意的往声音传来的地方喊道:“你先出来让爷瞧瞧,指不定你把爷伺候好了,爷一开心便将你们全都放了。”
渡明还在一番恐惧中没回过神来,听着那声音,只道事不关己,抽空赶忙起身,将那被一早被按在地上的妇道人家扶起来,做起了疏导人情绪的买卖。
只是那声音话锋一转,直接将那勾人的女声传到他耳边来,“小和尚,你想不想我救你,你若是说一句,我便将这蛮人杀了,放你们归去。”
那渡明一愣,一开始并未反应过来那声音竟是对自己说的,但环顾了一周后,才发觉这处能被称为小和尚的也只有自己。他从小便被住持养在寺庙,长成如今这般年岁,还未和半个女孩子有过接触,这一句话硬是叫他红了脸。
“哈哈哈~”女孩娇笑的声音传来,后面还附了句:“都说你们和尚不近女色,六根清净,可我看你倒是有点意思。莫不是你心里在想着什么难堪事,才惹得脸如此红。”
“你,你休要胡说。”
那女娃又是一阵嬉笑。
渡明听这声音委实不像是能将他救出此地的人,却见这女施主如此热情,便也不好折了她这一腔期望,只得认真思略后,仔细的回了句:“女施主,贫僧感激你想将贫僧救出去的这份善心,可这强盗实在是凶恶,女施主您还是快些离去吧。”
白小舟自暗处偷偷撇了撇嘴角,柔声道:“你担心我?”
“贫僧只是不忍女施主为我这孤苦无依之人丢了性命罢了。在下无所依靠,实在担不起此等大恩。”
白小舟冷了声音:“若是我执意要救呢?”
两人此番对话惹急了那一旁被忽视已久的强盗,他一脸怒意,两步跨到渡明跟前,直接一只手将那小和尚提了起来,随后朝向那暗处:“啰嗦什么?你要是想救这小白脸,就大方现身,否则,就别怪我将他一刀砍了。”
“呵~就凭你?”
话音落下,那在暗处的白小舟现出身来,一身素衣,白纱遮面,头上是随意挽起的三千青丝。可光瞧着这长相如此可人,但这阵阵邪光劈到那强盗身上,却没有半分温柔。三下,她两手就这般轻轻挥了三下,那强盗的身体就像被什么隐去的人打了一样,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妖,妖怪,救命啊,救命啊!”他叫喊着往前爬,白小舟的手又是一挥,直接叫他换了个方向,他爬向的那处,是不见底的峭壁。
渡明见不得人这般糟蹋人命,他知这女子不同寻常,所幸又厚下脸皮来求了她:“女施主此番救我们,贫僧感激不尽,日后当牛做马以报施主大恩。只是这强盗也非罪大恶极之人,女施主也一并放过他吧。”
白小舟摇了摇脑袋,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意思,朝着渡明颇为嫌弃的说了句:“你们和尚就是麻烦,我若是不杀他,死的就是你。”
渡明反驳,“可贫僧此番并无大碍啊!”
“无可救药。”
白小舟又是一个挥手,凭空变出一副长绳,那长绳像是自己长了眼睛似的,自己便往那强盗身上缠去,最后将那强盗绑成了个麻花,右端竖起,倒挂在一旁的树枝上。
白小舟转过身来,独独对着渡明摘了面纱,她笑得很温柔:“你看清我的样貌,我还会再去找你的。”
渡明连半个字都没来得及说,白小舟便朝丛林深处去了,以此没了身影。
“哦。”我左手支起来,放在下巴处,做出了个十足的看戏模样,“原来渡明小师父和白小舟就是这样认识的。”
松尧朝我点了点头,“白小舟此妖本性不坏,只是被情爱迷了心智,愚蠢至极。”
我笑了,朝他问道:“在神尊眼里,情爱之事很愚蠢吗?”
他复又看了看我,并没有再说什么。
这烟雾缭绕中,故事还在继续,这回的环境,干净朴素,四方的墙壁上都挂着与佛像相似的纸张,这应当是菩音寺的禅房,渡明的住处。
“渡明师兄,主持方丈说这些佛经要你在明日晨起时,抄录完毕送至大殿。”
“好,回去禀告师父,说我知晓了。”
“是。”
……
一番对话后,是门在外面被关上的声音,再然后,就是无尽的沉寂,除却木桌旁的佛经响动,再就是烛芯燃着的声音。
“啪”一声,屋里暗了几分。
渡明并未受其影响,只是将桌上的纸张挨的那烛火近了些。等屋里稍微亮些时,又将纸张移回了原地。只是在他身子往后移动时,不晓得是碰上了个什么物件,凉凉的,还有些软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