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慌,我有法子对付它。”那人乘着话音如一阵风一般赶到,竟伸出两手去掰蛇的大嘴。姜缱看得咋舌,一人一蛇角力,这人却不落下风。蟒蟒大兽,死命挣扎却摆脱不得他的钳制。她趁机将匕首刺入蛇腹柔软之处。少顷,那蛇软软松弛萎地,不知是被她的匕首刺死还是被那人掰开了头骨所致。
姜缱终于喘了口气,将目光聚到来人身上。
是一个陌生青年。他身姿颀长,阔肩飒腰,着绛朱衣裳,玄色蔽膝,皮肤晒成浅麦色。他腰间别着一把铜刀,背上缚着箭筒。他谨慎查看着那蛇的尸身,姜缱见他侧脸线条清晰,仿若山峰起伏到云端又陡然落下一般挺拔俊逸,而转过脸来时,琥珀色的双瞳深邃而光芒内敛,锋利的感觉便被收起来了。
姜缱心中奇怪,她本以为是卜衍来寻她。山寨中的猎户她都熟识却不曾见过此人,这宝源山连绵不绝又诸多野兽,外来之人绝不敢贸贸然进山中来。
“多谢吾子。”她吸着气,想把脚从大蛇扭曲的尸体中抽回,“子是何人?”
“当心,”那人蹲下身,发力抬起蛇的尸身,“子可唤我季予。”
姜缱打量着他的衣着,道:“你是夏人?”她将脚拔出,痛得直吸气,“宝源山错综复杂,你竟敢独自一人入山,不要命了吗?”
季予心中大奇。一下子道出自己是夏人,此人颇有见地。眼前这人带着浓重的九黎口音,头发缠着巫女的靛蓝绞缬,和乌黑的发丝在脑后交织成一根辫子,应是本地人无疑。她的脸又黄又黑,看着衰老而疲惫。她低头检查自己的足踝,睫毛铺在脸颊上,留下两道黑影,有种莫名的怪异感。
季予暗想,幸而自己四处游历,对于九州各地的乡音都有些了解,不至于听不懂。他指了指山下的树林,慢慢说道:“我并非一人,而是与众人一起来此行猎。不过小臣脚力太弱,被我落下许多。”
“如此。”姜缱割开一截下裳,用布条将足踝包裹住,“你来的及时,否则我这脚就断了。多谢!”她扶着树慢慢站起,冲他一礼。
“不必”,季予还礼道:“吾子何姓氏?”
树荫下长了几丛稗子草,姜缱伸手拽住,捋下几片叶子在手中把玩。她抬头看了看季予,见他正注视着自己,于是淡淡道:“山野小民哪有姓氏,寨民唤我濮缱。”
“你是濮国人?怎会在巫咸国中?”
“哪还有什么濮国,寒夏之战后,百濮都散落到了九州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