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不大,只有一张病床,没有媒体报道的各种仪器设备,也没有所谓的生命垂危,妈妈只是靠在床头,痴痴的望着窗外,在发呆。
梁冉冉走过去,小心翼翼的看她。
妈妈的眼睛又红又肿,像是两个大核桃,脸上虽然没有泪,却写满了疲惫和痛楚。
她一眨不眨的望着窗外,灵魂好像已经随着天上的云飞走了。
梁冉冉张了张嘴,一声“妈妈”哽在了喉咙里,她现在不是梁冉冉了,她是梁苒苒,梁苒苒是不能叫她妈妈的,她甚至都不认识自己的妈妈,走在路上纵然遇到了,却也不会给她一个眼神。
梁冉冉舔了舔唇,放下买好的水果:“我给您带了点您爱吃的水果。”
虽然她已经在努力的控制情绪了,可是她的声音还是忍不住有些哽咽,她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稳定住情绪。
“您……”
“出去。”
“我……”
“滚出去。”妈妈一把扫掉桌上的袋子,苹果橙子滚了一点:“我不要你的东西,你滚出去。”
梁冉冉心头如遭重击,妈妈从来没有用这么冰冷无情的声音跟她说过话。
她的妈妈方音做了二十多年的幼师,性格温和,是个十分温柔的人,从小到大,哪怕是她做错了事,妈妈都没有这样说过话,没有这么声嘶力竭的吼过她。
她膝盖一软,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床边,她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才好。
说节哀顺变,那太虚伪做作,那是一句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的话。
让她不要伤心难过?怎么可能不伤心,她和妈妈相依为命数十载,如今自己离开妈妈,恍如割肉一般痛苦,那句话不是安慰,而是戳她的痛处。
“您要保重身体……”
“滚,我让你滚你没听到吗?”妈妈豁然起身,她披头散发,双目赤红,布满血丝的眼睛愤怒的瞪着她,仿佛在看自己隔世的仇人:“你滚,我不想见到你,你这个杀人凶手。”
梁冉冉摇了摇头:“我没有……”
“你没有?你没有我的女儿怎么会死!她浑身是血,躺在冰冷的太平间里,她的身上没有一点温度,她再也不能看我,不能对我笑,甚至再也不能叫我一声妈妈。”妈妈用力的捂着胸口,指着她:“这是拜你所赐,这都是因为你。”
梁冉冉用力摇头:“不,不是我……”
“你知道我女儿多优秀吗?你知道她多努力吗?她从小到大得的奖状贴了整整一面墙,她五岁学画画,十岁的时候就得了市绘画比赛的一等奖,十五岁她开始学散打,十九岁代表学校参加全国比赛拿了银奖,她上学的时候年年奖学金,每年都能捧回来一堆奖状,而你呢,你算什么东西。”
妈妈步步紧逼,梁冉冉步步后退,忽然,她后背一疼,已然抵住了墙,退无可退,而妈妈还在愤怒嘶吼。
“你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拜金女,你除了有一张脸还有什么?就因为我女儿和你的姓名一样,你就能找人撞死她?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这世上除了你没人配叫梁冉冉?你凭什么这样说,你哪来这么大脸说这样的话。”
“你滚,我不想见到你,我恨你,我恨你!”
“不,不是的,妈,那不是我,我是冉冉……”
一声“我恨你”扯断了梁冉冉脑海中仅剩下的一点理智,她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抱住妈妈:“妈,我才是冉冉,我没有死,我还活着……”
“闭嘴。”
妈妈挥起手,一个耳光狠狠打在了梁冉冉的脸上。
梁冉冉耳朵里一阵轰鸣,脸瞬间如同火烧般疼了起来,她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唇颤了颤:“妈……”
“你叫谁妈?谁是你妈!”方音指着门口:“你给我滚,立刻滚,否则我就叫记者进来好好的拍拍你的嘴脸,你害死了我女儿,还敢叫我妈,你当你是什么东西,你也配!”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