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迟从茶肆窗口一跃而出,将自己的黑色斗笠摘下,却被铁面具遮住一半的面庞,在渭水长街的屋檐上飞跳纵跃旁若无人,一身黑衣像是生了翅膀。长街上的人闪避纷纷,不知哪里来的鸟人。
容迟嘴角含着一丝狡黠的笑意,低头看了看那些路人,在屋檐上继续飞越障碍,直到被面前两道水蓝色的影子截住。
他们一左一右,脸上尽是无奈地笑,身材矮些的水蓝色影子率先开了呛:“公子玩够了没?玩够了该回去了。”
容迟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开口道:“我穿成这样你们都能认出来?父王养你们就是为了认脸的吧?”
“你穿的像只乌鸦一样,谁认不出来?”矮些的影子嗤笑道,“带个面具干嘛?是怕别人认不出来你吧?整个渭水只有你如此欲盖弥彰假模假样,再不回去,小心受罚。”
容迟伸手摘下面具来,一边摇头一边道:“没法子啊没法子,我若不带个面具,只怕在渭水寸步难行了。”
从他摘下面具的瞬间,渭水的天似乎暗了几分,周围嘈杂的街道忽然没了声音,眉眼如刀锋的容家二公子,果然是可惊动天下的绝色,眉眼容光犹胜天光。此时此刻自带笑意的眉眼丝毫不显得轻佻,周围人皆是看呆了,仿佛陷入静止的画面。容迟笑了笑:“我本就不是要逃,出来买点东西罢了。”
另一个高挑些的的水蓝色影子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另一人一眼,转过脸,宽容地一笑:“公子有什么东西不能叫下人去买,何必亲力亲为?如今东西可买好了?”
身材矮些的叫立拂,高些的叫立提,皆是容家的侍卫。他们二人一贯是行动力极强的两个人,轻功也好,所以但凡容家有什么抓捕都是他们的活计——自然了,一般情况下的抓捕都是对容迟,或容家家主的意图也很明确,追上容迟不是本事,烦死他逼得他跟他们回来才是本事。
“若非你们抓我,我大致已经买完了。”容迟低头将瓦片上的小石子踢开,“你们一抓我,我就忘了我要买什么来着。”
“家主的意思,今日方到渭水,千里迢迢金陵而来难免风尘仆仆。还是先在揭阳府修养几日,再登门拜访将军府。”
“将军府?”容迟蹙起眉来,“真要把我交给姜家?”他又笑起来,“容家一贯没什么好玩的,姜家岂不是更无聊?而且,也没听说平昌王府和姜家有什么来往,把我塞进姜家,我才不信老狐狸没有别的企图。”他一边说一边扯着自己的袖子。
容家贵为平昌王,在许多地方皆修有宅邸,揭阳府便是平昌王夜在渭水建的私宅。十多年容迟还是第一次来。平昌王爷也是一样,几乎从没莅临渭水,此次前来,若说没有企图,怕是连自己都糊弄不过去。
立提忍不住提醒道:“公子,回去前还是把袖口松开吧,王爷见了,必然生气。”
容迟听到立提这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的装束还是个江湖游侠,不像是世家公子。不由地撇了撇嘴,伸手把用来把广袖束起来以便行动的带子扯下来,嘴上还发问道:“为什么是姜家啊?渭水有的是权贵世家,听说凉山王的那个儿子还挺有意思的。”
“将军治军严明,天下公子皆钦佩不已。听说苏公子也会去姜家小住一段日子,真是有意思,他和姜家那位独女不是还没成亲吗?倒是一点都不避嫌。”立拂有些无语地撇了撇嘴,“到底是武将世家,礼义之事也不放在心上,公子去,不是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