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有文坛大家曾言:顺流而下,饮风闻水,真是好不惬意。
再加上被傅辛辕撺掇着,方朔和韩疏蕴便都坐在船舷边钓起了鱼。
他们四人中,只有曜川一个人嫌弃做这费时费力不讨好的亏本买卖,离了那三个没开张的渔翁五六步远,闭着眼躺在长椅上养神。
反正他是修士嘛,吃不吃饭算不上是个大问题。只不过,五脏庙的香火一断,一些不懂事的小鬼就开始怪叫个不停了。
那边儿,正盯着饵钩的傅辛辕也不停地喊他来入伙道:“曜川,你也来跟我们比试比试呗。我们仨绝不占你便宜,时辰另算,怎么样?再说了,这真要是开张了,咱们也好垫吧垫吧肚子,你说是吧?”
曜川就这么被他瞎吵着,烦得真想拔剑结果了他,冷哼了一声骂道:“哼,我看呐,你上辈子一定是个哑巴。所以,你这辈子的嘴皮子才会动个不停。你这是要连带着把上辈子没说过的话一块说了呀。”
然而,傅辛辕虽被曜川给骂了一通,却丝毫没有收敛,顺着他的话头,还争论道:“曜川,话可不能这么说,在这世上,哪有什么地府轮回。人死如灯灭,就是一口气儿的事。咱们修道修得什么呀?要真有那六道循环,还要炼气干嘛?方兄,你说是不?”
可方朔哪里敢去触曜川的霉头?曜川本来就不给方朔什么好脸色,方朔要是再去招惹他,这不是捋须捋到老虎嘴,想找死吗?
低下头,方朔索性就闭上了眼睛,装作听不见,没搭理傅辛辕。
见方朔没搭理自己,傅辛辕又问起了韩疏蕴道:“韩兄,你说呢?”
不想,韩疏蕴直接站起了身,往后走去,答非所问道:“傅兄,你先在这儿帮我看着,我去船后面再找些饵料来。”
傅辛辕扭头朝他喊道:“哎,韩兄,你这又要上哪儿去啊?现在这船上哪里还有什么饵料啊,连些馒头屑都没有。你就别去了。哎。”
方朔他们三个用的是放流钓的法子,这种钓法,最是适宜顺流船钓,而他们用的饵料则是傅辛辕桶里的许多鱼苗。
这些小鱼全是傅辛辕无意间带上来的。在他刚开始试钩时,一下子就缠上了底下的水草。虽然他用力拽回了鱼钩,可没想到,他竟然带上水草又夹上了许多食草的鱼苗。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刚放钩下水不久,傅辛辕又拉上了不少带鱼的水草。
看着桶里那些比自己手指头唱不了多上的鱼苗,傅辛辕气得不行,誓要弄几钩大家伙上来。
但只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傅辛辕就跟他们啰嗦了起来。而且,这一啰嗦就是大半天,不光是曜川,方朔和韩疏蕴都被他说得没了脾气。
韩疏蕴这会儿哪里是去拿什么饵料,只是找个借口清净去了。
要不是这么多年来,方朔同样被何颜吵得不耐烦,长久之下,居然习得了闭目静心的好功夫,他早就离傅辛辕离得远远的了。
过了几个时辰,都到下午了,傅辛辕的耐心也早就磨没了。
而现在,也该轮到曜川去挖苦他了。
“我说,老傅,这都什么时候了,鱼呢?你的鱼呢?哪儿去了?该不会是我眼神儿不好,没看着吧?”曜川直起身,阴阳怪气地说道。
傅辛辕被曜川一点就着,捏紧了手里的竿子,狠狠地摔在了船上,大声开骂道:“哼,这破竿子,还钓鱼?我钓你祖宗十代。”
一看傅辛辕这火冒三丈的样子,曜川乐得直憋笑。
傅辛辕管不住自己的脾气,对着脚下的江水叫道:“不就是几条鱼吗?爷爷我都修了十多年的道了,还会没办法?”
方朔放下连忙鱼竿子,拉着傅辛辕的胳膊劝道:“傅兄,犯不着动怒,你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来,坐下顺顺气吧。”
没想到,傅辛辕刚被方朔拉着坐了下来,曜川又来惹他道:“哦,我看清了,这鱼都在桶里呢。老傅,喝汤吗?这小鱼苗儿还挺补的。”
听曜川这么调侃自己,傅辛辕哪里还能按耐得住,当场发作。
“方兄,你别劝了。今儿个,我就是下去用手捉,也一定要逮上几条肥鱼来。”傅辛辕跳起来,指着江水叫道。
傅辛辕用脚尖勾起了地上的鱼竿,一把抓住,举在身前。
他并指轻触额头,再点向了鱼竿,运起金丹丹气,暂时把鱼竿点化成了法器。挥起鱼竿,傅辛辕在自己头顶上用力地抡了好几圈后,这才向前甩抛出了鱼钩。
一得傅辛辕道法相助,那生铁所造的鱼钩竟然泛起了微弱的金光。
那金钩向着江水飞速窜动,宛若灵蛇。钩上的长线绷得又紧又直,扬荡舞动,划破了长空,炸出了一声脆响。
傅辛辕将鱼竿拉近身前,再用两指按住,输送丹气,顺着鱼竿,沿着长线,一路向前,直达鱼钩。
于是,原本绷得紧直的长线开始弯曲甩动,竟不停地切水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