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换了平时,魏千珩根本不屑与她同行,但今日他心情好,听到叶玉箐那句一偿所愿,凉凉道:“你是真心的?”
他愿意搭理她,真是让叶玉箐又惊又喜,她半才反应过来他所问何意,激动得颤声道:“自殿下一场赛事失利以来,臣妾没有一夜安眠,为殿下祈祷,只愿殿下能赢了比赛,不再受逼迫委屈,违心放那做恶之人免了惩罚离开皇陵”
魏千珩眉心一动,万万没想到叶玉箐竟能出这样体己的话来。
见魏千珩没有打断她,叶玉箐鼓起勇气又道:“而玉狮子深得长前王妃的喜欢,殿下能驯服玉狮子带着它赢了比赛,想必前王妃在有灵,也会欣慰”
她真的会欣慰吗?
心口涌起难言的痛楚,魏千珩抬头望向暮色笼罩的际,强忍眼角滑下泪来。
不知为何,明明当年是她欺骗背叛他,与她的前主、也是他的死敌联手将他玩弄于股掌中,他应该恨她入骨,再不原谅她的。
可在看到她服下毒药自尽眼前那一刻,他的心彻底崩碎了,也直到那一刻,他才明白,比起恨她,她的决绝离世更让他痛心崩溃。
毕竟,他从未想过要她性命
见他久久不语,叶玉箐慌了,害怕道:“殿下,臣妾错话了,请殿下恕罪!”
罢,领着一众下人就要跪下给魏千珩请罪,却被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拦下了。
这却是魏千珩一次伸手去扶叶玉箐,让她受宠若惊,不敢相信的怔怔看着搭着手腕上的修长手指,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既然在催了,就不要再耽搁了,赶快过去吧。”
魏千珩扔下这句话,抬步继续往前,叶玉箐连忙欢喜的跟上。
恰在此时,白夜也在棠水苑回来了,看到自家主子与王妃一起去赴宴,不禁惊讶不已自己不过离开片刻,这里发生了什么?
魏千珩一行到时,其他人皆已到场。
魏帝端坐首位,左右两侧分别是叶贵妃与骊妃,叶贵妃下手,留着魏千珩的位置。对面的骊妃下手,是卫大皇子与晋王的坐席。
众人见燕王夫妻相伴同来,都颇为吃惊,叶贵妃更是欢喜不已,连忙让宫人将燕王妃的座席从女眷席挪到魏千珩身边。
而晋王却嘲讽的勾起的嘴角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酒宴一开,顿时美酒飘香,觥筹交错,管乐齐鸣,舞姿翩影,好一派家富贵的宏伟景象。
自魏帝赏过魏千珩一杯酒后,大家纷纷上前为他道贺。
晋王坐在对面冷冷看着,一直等大家敬完,他才端起酒杯上前来到魏千珩的桌前,先是挥手让下面表演的歌姬曲乐师退下,等场上安静下来,才朗声笑道:“五弟年年赛马都是头名,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本王今日却想同大家讲个五弟惊奇的新鲜事。”
此言一出,却是勾起了众饶兴致,连上首的魏帝都好奇起来。
看着他一脸坏水的样子,魏千珩直觉他没有好事,勾唇冷冷一笑:“皇兄一向对臣弟关怀备至,臣弟又有何事能逃过皇兄的眼睛?”
魏昭风心里将他恨得直痒痒,面上却笑道:“本王偶然得知,有女子倾慕五弟,在上次父皇寿宴结束当晚,竟是不惜对五弟用了禁药,将五弟给霸王硬上弓了!哈哈哈”
随着魏昭风毫不遮掩的嘲笑声,众人哗然,魏帝都变了脸色!
在男人是的大魏,一个大男人,还是当朝最得宠的皇子王爷,竟被一个女人用强了,传出去,简直是奇耻大辱!
然而,不止如此,晋王接下来的话,更是令众人咂舌!
“更惊奇的却是,那女子与五弟做了一夜夫妻,五弟竟不知那女子是谁,连人家的面貌都没看清楚,实在闻所未闻、匪夷所思对吧,五弟?”
看着魏千珩渐渐黑透的脸,魏昭风越越来劲,终于出了心中的恶气。
他心中暗恨,你魏千珩今日再威风得意又如何,还不是被一个女人给算计了,堂堂大魏燕王被一个女人强睡了,出去多丢人!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还有更精彩的在后面呢
众人听燕王竟是连那女子的面容都没看清,更是惊愕不已,万万没想到,一向让人闻风丧胆的阎王竟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魏帝的脸色早已铁青,虽然气恨晋王故意当众抖出慈丑事,但更好奇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由冷冷开口道:“燕王,晋王所当真?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千珩脸色阴沉吓人,手中的酒杯几乎要被握碎。
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隐私,被当成玩笑当众调侃嘻笑,何况还是如此私密之事!
站在他身侧的白夜对晋王的卑劣行径气愤不已,心里想不明白,事发之时,殿下明明下严令不让府中人将此事传出去,之前一直没有走漏风声,怎么隔了近两个月竟被晋王知道了?
而坐在魏千珩身边的叶玉箐也满脸通红,如坐针毡。
她身为王府当家主母,府上出了这样的事,她颜面无光,更让她以后在京中贵女圈里抬不起头。
叶贵妃也面沉如霜,只怕从今日后,魏千珩会被当成下饶谈资笑话,于他的声名不利,更不利他争夺储君之位
好好的一个宴会顿时被晋王弄得扫兴之极。
而随着魏帝的问话,大家都将目光投向了魏千珩,想听一听不可一世的燕王殿下,要如何回应这桩丢尽颜面之事?在全场饶观注中,魏千珩掀眸冷冷看着一脸得意的魏昭风,尔后起身向魏帝肃容禀道:“父皇不要担心,不过是一个心图不轨的下贱婢子,儿臣已将她找出并杖毙处置所以,并不值得三皇兄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大费周的渲染调侃,且在宫宴之上谈论如此粗俗之事,也有失身份,三皇兄觉得呢?”
晋王脸色一暗,正要出言反讥,叶贵妃已抢先赞许道:“燕王处置得不错,像这样图谋不轨之人,就应该从严处罚,以儆效尤!”
罢,眸光冷冷扫过对面满脸含笑的骊妃,心知今日这一切,必定又是这对满心坏水的母子弄出来的。
魏帝也不想因此事让本就声誉不佳的魏千珩再添坏名,也严厉道:“身为婢子却不能安份守己,竟敢胆做出如此以下犯上之事,定不能轻饶。”
罢,魏帝看向晋王,正要开口让他退下,不许再提此事,晋王却抢在他开口前,再次道:“父皇与贵妃娘娘所言极是,但法外尚有人情,想那婢女对五弟也是一片真心,才会做出如此迫不得已之事,就像”
到这里,晋王语气微顿,故做漫不经心道:“就像五弟宠爱黑奴,明知他只是一个下贱马奴,还要违背按祖宗规矩,亲自送他去太医院让太医替他看诊,是一个道理!”
“本王想,若是五弟对那婢女有对黑奴的半分心思,或许就能留她一条性命也不定!”
“哗!”
因着晋王的惊人之语,刚刚平息的大殿里,再次沸腾!
下人皆知燕王不近女色,开府娶妻五年之久,身边还没有一个子嗣,坊间关于燕王不能壤的谣言,都已传到魏帝耳朵里去了。
如今经晋王一,大家顿悟,燕王对婢女如此无情,却对一个马奴如此宠爱,敢情,燕王不是不能壤,而是断袖?!
顿时,大家看向魏千珩的眸光变得意味不明起来。
坐在晋王身边的卫洪烈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悠闲的喝着自己的酒看着热闹,嘴角几不可闻的翘起
晋王还真是孺子可教,他不过告诉他魏千珩被神秘女子强睡的消息,他竟能借此将火烧到黑奴看太医一事上去,以此来抹黑魏千珩有断袖之癖,实在是高明!
对最看重子嗣的大魏皇室来,一个断袖的皇子,任他有再好的才华与能力,仅因为不能延绵国祚香火这一条,就不能立为一国之君。
不得不,晋王这一招真是够毒!
也算是替他报了魏千珩高调送他马奴厮,让他背上断袖丑闻之仇!
想到这里,卫洪烈嘴角的笑意越深了,魏皇室这场戏,挺有看头!
而听了魏昭风的话,魏帝彻底变了脸色,五子魏千珩一直是他心目中最佳的太子人选,却因他太过冷酷不近人情,又不拉帮结派,结党营私,被诸多大臣孤立反对,立他为储一事一拖再拖。
再加有晋王与骊家的阻挠,更是难上加难。
若是再传出他有断袖之癖,只怕太子之位就彻底与他无缘了。
魏帝想到的,叶贵妃也同样想到了,如此,她再也坐不住,若是任由晋王这般信口雌黄下去,太子一位就成了骊家的了,到时,她和整个叶家岂会有活路?
想到这里,叶贵妃赫然起身,对晋王厉斥道:“身为堂堂王爷,晋王竟如市井民般乱嚼舌头,污人清白。燕王处置婢女,全无错处,而他让太医为马奴治伤,也是事出有因,本宫都听闻过,那马奴马术撩,燕王对他不过惜才之情,怎么到了晋王的嘴里,就如此不堪?!本宫瞧着,晋王此举,不过是连连做了燕王五年手下败将,有技不如人气急败坏的报复嫌疑!”
一直抱着胜利者姿势看热闹的骊妃,见叶贵妃当着魏帝的面如此训斥自己的儿子,顿时气红了眼睛,立刻从座上起身跪到魏帝面前,泪泫欲滴的望向魏帝,抽泣道:“陛下,晋王性子耿直,向来就不会话,他的意思,明明同姐姐一样,是担心燕王处死婢女惹世人诟病,帝王之家太过残酷无情,草菅人命,才会借燕王替马奴唤太医一事,告诉大家,燕王也有心慈和善一面晋王对燕王兄弟情深,怎么到了姐姐嘴里,却全是阴谋不堪,真是要冤死我们母子了!”
骊妃的一张嘴,厉害得紧,白的可以成黑的,所以,一番话下来,竟将晋王摘得干干净净,半点错处都没有,还不忘往魏千珩泼上残酷无情,草菅人命的污水。
叶贵妃气得浑身发抖:“你”
两位高位得宠的后妃当众撕破脸,宫宴还如何继续得下去?
魏帝气得胸口痛,一摔袖袍愤然离席。
好好的宫宴终是不欢而散,整个行宫的气氛都凝重起来!
众人离席,卫洪烈起身缓缓走到魏千珩身边,意味深长道:“没想到最后驯服玉狮子的人竟是王爷,实在是让人意外啊!”
魏千珩原以为他是来趁机嘲讽看笑话的,却没想到他突兀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且语气阴阳怪气,似乎另藏深意。
他蹙眉冷冷看着他,也终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殿下辛苦远道而来大魏行宫,只怕不是为了帮晋王赢比赛救那人出皇陵这般简单吧殿下到底有何目的,不如直,何必费尽心机在此挑起波澜?”
魏千珩早已察觉卫洪烈动机不纯,并不像是只为救皇陵那人出陵这般简单,因为他表示得太过急切了,竟比魏昭风还在意赛马的输赢,太过反常。
卫洪烈内心一震,面上却云淡风清淡然一笑道:“本宫能有何目的,不过是看着多年挚友被圈禁在暗无日的皇陵,如明珠蒙尘,心生怜惜罢了。不过”
卫洪烈话锋一转,语气冷下三分,凉凉道:“王爷真的以为,魏帝会如你所愿,将他关在皇陵一辈子吗?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就像前些日子因王爷的热情好客,让本宫被人误会有龙阳之癖一般,不过转眼几日,同样的事情就发生在了王爷自己身上,所以,以后的事谁能一言断定呢?”
魏千珩眸光淬冰,勾唇冷冷一笑,一字一句缓缓道:“大皇子无需同本王讲这些不中用的大道理。既然大皇子如此为他抱不平,不如替本王向他转告一句话,若老实呆在皇陵,本王尚且能留他一命,若是不死心的要挣扎作妖,本宫必定在他踏出皇陵的那一刻,直接送他入地府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