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朝廷围剿无心楼,全楼几近毁灭,无心带着十一岁的女儿逃避朝廷的追杀,为了保护女儿,无心被杀,十一岁的楼主不见了踪影。”
“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寻找楼主却无关点消息。三年前,我重建无心楼,只为完成无心遗愿。”
陌无痕的声音轻淡如烟,可长歌还是从他的声音听到了一丝哀思。
她脑子里一片震惊混乱,怔怔的看着陌无痕:“那你你与初心,还有她母亲又是什么关系?”
陌无痕正要开口,院门那边传来开锁的声音,紧接着初心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来:“咦,门怎么开着?姑娘,是你回来了吗?”
陌无痕起身快速的往后窗而去,长歌一把抓住他,急切道:“我一定会尽快带初心离开京城的,求你们不要伤害她,更不要让她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陌无痕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飞速离开了。
长歌脑子里乱成一团,正在这时,初心推门进来了,一看到她欢喜的扑上来,笑道:“姑娘你回来的正好,我有一个怀孩子的好办法告诉你。”
长歌咬牙让自己镇定下来,笑问她:“什么好办法?”
初心附到她耳边嘀嘀咕咕的半,尔后笑道:“姑娘,这个法子是我从街口那个最会生养的大娘家打听来的,好多人试过都管用。我都请那大娘帮你算好了,刚好到怀孕最好的时机了你这三日内想办法与阎王同房,就能事半功倍了!”
看着眼前一脸无邪的长歌,再想着她复杂危险的身世,还有魏千珩步步紧逼的调查,却让长歌迫切的想早日怀上孩子,好在魏千珩没有发现她之前,带着长歌离开这个事非之地。
如此,她咬牙按下心里的慌乱,鼓起勇气道:“好,今晚我就想办法再与他同房!”
初心跟在长歌身边这么多年,每每问起她的心愿,她都会一脸憧憬的同长歌,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快快想起失忆前的事,想知道自己是谁,还有没有其他亲人,父母会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是做什么的
长歌苦涩的想,若是让初心知道,她是一个被父亲抛弃的私生女,而母亲更是被朝廷追杀的无心楼楼主,最后却因保护她而死,这样的真相于她而言,太过残酷了。
如此,长歌宁肯她一直遗忘下去,再也不要想起以前的事,永远做那个开开心心、不知忧愁的初心
而一想到陌无痕已找到家里来,连夜,长歌借口她一个人在家里太孤单无聊,将初心送到了沈致那里。
除了陌无痕,长歌担心还会有其他无心楼的人来找初心。她实是不放心再将初心一个人留在家里,那怕她一身武艺,可她心思太过单纯。
初心不明白长歌为何突然这般急,那怕要送她去沈府,也可以明日早上再去,那有夜里送她上人家里去的?
但她已习惯了听从长歌的话,也知道自家姑娘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再加上到了沈府,有丫鬟仆人陪她一起玩儿,初心也就没再去细想。
去到沈府时,沈致外出不在府上,但府里的管事早已得过他的叮嘱,只要是长歌所求,都尽其所能的答应,所以管事二话没的安排初心在府里住下,表示一定会好好照顾初心,让长歌放宽心。
安置好初心后,长歌心里的大石也放下,谢过管事后,连忙回燕王府去了
回到王府,魏千珩还没回来,长歌估摸着他又被魏帝留在宫里喝酒去了,瞬间想到今晚要同他做的事,心开始怦怦直跳起来。
恰在此时,白夜差侍卫回来告诉她,今晚殿下被魏帝留宿宫里了,让长歌替魏千珩准备换洗的衣物,送到宫门口去。
魏帝一直偏爱五子,那怕魏千珩开府出宫另住,魏帝一直替他留着他住过的景仁宫,偶尔兴起,父子二人彻夜长谈,魏千珩就会在景仁宫住下
听了侍卫的传话,长歌连忙收拾好魏千珩所需衣服,跟着侍卫去了宫门口,交给等在那里的白夜。
按理,做了魏千珩贴身厮后,长歌要与白夜一起进宫去伺候魏千珩。
可自从上次听晋王的诬陷后,魏帝自是不喜欢长歌这个黑奴,况且之前魏千珩已答应魏帝,回京后就把黑奴赶出府,若是被魏帝看到非但没他赶走,还做了魏千珩的贴身厮,只怕会动怒,长歌甚至性命难保。
所以,进宫后的差事,还是由白夜来做,长歌在宫门口止步了。
她问白夜:“殿下今晚喝醉了吗?”
白夜道:“嗯,皇上得知令下愿意拆除大国安寺的偏殿,很是欢喜,以为殿下终是放下前王妃,一时高兴拉着殿下喝了许多酒。殊不知殿下只是因为知道前王妃还活着才同意拆殿的,诶”
每每听到他们提起前王妃,长歌心里都苦涩难言,但面上她对白夜咧嘴笑道:“如此,今晚就要辛苦白大哥照诡下了。”
告别白夜,看着他转身进入高高的宫闱,黑想着答应初心的话,不由为难起来。
随着她接近魏千珩的次数越来越多,魏千珩起了防备之心,以后想再利用迷陀与合欢散接近他也就越来越难,也更容易被发现。
可今晚魏千珩陪魏帝喝醉,若是能进宫,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近他,却是最好的时机。
而魏千珩也永远不会怀疑到呆在宫外的黑奴身上来。
可她如今连宫门都进不去,再好的机会也是枉然
若在平时,长歌并不会强求计较,可在今晚,在得知初心惊饶身世后,为了不让初心卷进无心楼的血腥里,甚至是不让她承受知道身世后的痛苦,长歌迫切的想早点怀上孩子,早点带她离开京城里所有的事非。
想到这里,长歌守在宫门口迟迟不愿离开,绞尽脑汁的想,可有什么办法进宫去?
正在此时,迎面驶来一辆马车,经过长歌身边时,她看到马车上标记的府牌,禁不住喊:“请等一下!”
马车停下,车帘掀开,里面坐着人果然是沈致。
沈致奇怪这么晚了她怎么在这里,问:“你怎么在这里?”
长歌道:“燕王殿下今晚宿在宫里,我奉命给他送换洗的衣服。沈大哥这么晚了还要进宫吗?”
沈致点点头:“方才宫中传旨,咸福宫的丽嫔娘娘胎像有异,连夜召我们进宫为娘娘保胎。”
丽嫔是魏帝新宠的一个妃子,刚刚怀胎不足两个月,正是最凶险的时候。
后妃怀孕,再加上魏千珩答应拆除大国安寺长歌的供堂,魏帝心里高兴,晚间就多喝了些酒,尔后去咸福宫看望丽嫔时,看着又娇又嫩的美人,一时情迷,顾不得太医吩咐的禁忌,弄得过了,丽嫔下身出了血,吓得魏帝酒醒,急唤太医为丽嫔保胎。
而沈致医术高明,在太医院数一数二,所以柳时年一时间就差人将他唤来了。
他话音一落,长歌果然看到前面又有好几辆马车往宫门急驰而去,却是其他的太医到了。
见此,长歌眸光微闪,心里却是想到了进宫的办法。
沈致见她迟疑不定,以为她是担心初心的事,不由道:“初心的事我已知道了,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你先回去吧。”
罢,沈致就要放下车帘吩咐马车继续往前,却被长歌再次叫住。
这一次长歌却直接上了马车,掀开车帘来到沈致面前,咬牙鼓起勇气道:“求沈大哥再帮我一个忙带我进宫!”
闻言,沈致惊愕住,不解的看着她:“这么晚了,你进宫做什么?”
长歌如何跟他,自己是要冒险进宫找魏千珩怀孩子,不由羞愧道:“沈大哥,我进宫却有急事,还请沈大哥再帮我这一次。”
看着她眉眼间的难色,沈致最终却是什么也没问,点头应下,让身边的药童与长歌互换了衣服,带着长歌进了宫。
虽然长歌什么都没,但沈致是个聪明人,见她开始是急着托自己给煜炎写信,提醒他当心,尔后连夜将自己的丫鬟送过来托付,如今又让自己带她入宫,心里隐隐明白是有事发生,却一个字都不多问,一路带着她越过宫门,往后宫而去。
沈致本就是宫里红人,再加上事出紧急,禁军侍卫都没有严查连夜进宫的太医,所以,一路行去,却是异常的顺利。
到了太医院门口,长歌与沈致道别,沈致看着偌大的皇宫,担心道:“后宫错综复杂,宫殿繁多,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长歌对沈致真是感激不已:“沈大哥能冒险带我进来,我已是万分感激请你放心,我对宫里很熟悉,不用再麻烦沈大哥。”
听闻她对宫里很熟悉,聪慧如沈致,想到她与煜炎的关系,心里终是恍悟到了什么,顿时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惊愕道:“难道你是”
事到如今,长歌知道自己的身份是瞒不住沈致了,毕竟当年煜炎拼命救她的事,沈致都知道,沈致还在宫里见过她,所以,聪明如他,到了如今那里还会猜不到她的身份。
看着沈致惊愕得不出话来,长歌苦涩笑道:“之前瞒着沈大哥,实属不想牵累沈大哥,还请沈大哥谅解!”
沈致完全震惊住,好半都回不过神来。
长歌知道他心里的震惊与困惑,但现在却不是向他细细解释的时候,只得道:“尔后有时间,我会细细同沈大哥,现在我先行一步。”
“长黑,虽然我不知道你进宫要做什么,但后宫不比外面,你行事一定要万分心,我会借口留在太医院,你办好事情后来这里找我,我再带你出宫。”
见她要走,沈致终是回过神来,按下心头的震惊,连忙对长歌叮嘱着。
长歌点头应下,辞别沈致,趁着夜色,循着之前的记忆,往景仁宫去了
九年前,十四岁的长歌与鹞女丹鹦被送入后宫,初入后宫的她,也像现在这样,每走一步都格外的心。
这后宫里的路,她战战兢兢的走了四年,每一条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一路走来,她的脑海里浮起许多曾经的过往记忆,而这些记忆,仿佛在昨日,又仿佛是在她的上一辈子里,遥远又陌生
她从御花园穿过,抄最近的路来到了景仁宫。
景仁宫里灯火尽熄,一片宁静,翘檐下挂着的木质风铃被夜风吹过,偶尔发出几声叮呤之声,一如当年。
这样的木铃,是当年她与魏千珩一起所制。
不止景仁宫里有,连他在行宫的清秋楼上,也挂着木铃。
看着头顶的风铃,长歌心里涌上难言的滋味,嘴角带着笑,眼泪却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她原以为,她此生都不可能再回到这里,却没想到再次站在了风铃下。
她以前一直想逃离这里,可后来她才发现,陪伴魏千珩在景仁宫的岁月,却是她人生里最美好的时光
眼泪越涌越多,长歌咬牙抹了眼泪,熟门熟路的来到了魏千珩的寝宫,趁着守夜宫人都聚在廊下悄悄谈论咸福宫的事,她悄无声息的进令,反手关上令门。
像一次在燕王府那晚一样,确定床上的魏千珩已醉酒睡着,她没有迟疑,掏出迷陀与合欢香扔进兽口香炉里,再熄了床角的起夜灯,殿内顿时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