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县令心里骂死这群坑死他的村民,面上却鼓起全身的力气对两尊大佛拱手道:“不知两位可是严夫人旧识?”
陈县太虽然倒也聪明,虽然被吓得半死,但没有魏千珩的允可,他一个字也不敢透露他们的身份,只能抛出话头,由他们自己来接。
魏千珩冷眼看着县太爷,再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长歌,见她紧张的站在人群里,锁紧眉头,一脸担心的样子,心里不由一暖,方才闷在心里的气也瞬间烟消云散,竟是缓下脸色朗声道:“我是严娘子的前夫,之前因我做错事惹夫人生气,她带着孩子离家出走,我寻了她多年,今日才寻到如今是特意来向她认错请求原谅的。”
罢,又对着周围方才骂他的乡亲抱拳感激道:“夫人与稚子这些年隐居在此,承蒙各位乡邻照拂,在下感激不尽!”
此言一出,长歌和初心,还有白夜都惊呆了,万万没想到一向高傲不低头的魏千珩竟自贬为前夫,还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是他的错!?
陈县令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堂堂大魏太子自称为严娘子的前夫,感觉感激骂他的刁民?!
这这也太意外了!
周围的百姓却一片恍然
“原来是前夫哥啊,看着倒是风度不凡!”
“可我还是喜欢严大夫,这个前夫哥太严厉了,不及严大夫温和。”
“严娘子真有福气,嫁的夫君都长得好看,这前夫哥胆儿真大,不像我家那怂货,在家里坑上都不敢拉我的手”
“哈哈哈哈,关娘子是在嫌关屠夫胆不来事么?要不让他跟前夫哥学学,也当街抱抱你?!”
“哈哈哈哈哈哈”
得知了魏千珩前夫哥的身份,乡亲们放心了,顿时都打趣起来,随着关娘子的话轰然大笑起来。
乡亲们豪爽粗犷随性,出的话却让长歌脸红到滴血,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正在她担心大家这样直呼魏千珩为前夫哥,还当面这样议论他,会惹毛这尊大神时,有人又问了:“前夫哥,你此番来,可是要追回老婆和儿子的?”
“誓死追回!”
魏千珩身量高大,再加之生的贵胄之气,让他在人群里鹤立鸡群,分外打眼。
明明乡亲们只是打趣的随口问问,他却答得极其认真肯定,隔着人群眸光定定的看着红了脸的长歌,神情坚定不移,让长歌心跳加速,心悸不已
陈县令胆战心惊的听着大家对当今太子评头论足,而等他听到魏千珩称长歌为夫人时,刚刚站直的身子又是一软。
敢情,他们这个的甘露村的村花竟是太子妃?!
而那个那个之前同自家幺儿打过架的乐儿,竟是太子之子,大魏江山的皇子皇孙!?
陈县令感觉脖子痛,心口也痛起来,连着身上的每片都痛着,爷啊,回家一件事就要打架那幺儿的腿上门谢罪。
面上,陈县令担心乡亲们还要口无遮拦的对太子爷盘东问西,哭着脸恳求道:“大家都快散了,散了吧,该回家做午饭了”
乡亲们虽然对这位前夫哥还很好奇,但听到县老爷发话,只得散开继续忙各自的去了。
等人走开后,陈县令哆嗦着上前,将手里的腰牌还给白夜,尔后哭丧着脸来到魏千珩面前,正要下跪请罪,魏千珩却拦下他,赞许道:“陈县令治县有方,乡亲们都乐善好施,忠勇相助,民风淳朴,值得嘉奖。只是”
听到前面的话,陈县令全身一震,感觉要飞上了,可陡然听到只是二字,又叭处一声掉来,吓了一跳,连忙心道:“太子殿下请指示!”
“不要暴露本宫的身份,除了你不要再让二个人知道,记住了?!”
陈县令点头如捣蒜,“下官记住了!”
处理好这里的事,魏千珩十分自然的来到长歌身边,本想去牵她的手,但想着方才引起的骚动,不由无奈的将手收回,温柔笑道:“走,回家罢,我肚子饿了!”
长歌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终是哆嗦着嗓子出了心里的疑问:“殿下,你你怎么来了”
“你在这里,我就来了。”
长歌心里蓦然一热,眼眶不觉又湿了。
魏千珩看着她,仿佛做梦一样,恨不能好好的抱一抱她,永远也不松手。
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从初心手里接过乐儿,对初心与白夜吩咐道:“家里没菜了,你们俩去集市买些菜回来。”
初心一脸惊愕:“你怎么知道我们家里没菜了?”
白夜在牵着马插嘴道:“我与殿下是先去药苑找的你们,你们不在家,问了邻居才知道你们来赶集了,于是就寻到这里来了,一来就听到你在骂人”
初心圆眼一瞪,正要发火,长歌拦下她,苦笑道:“家里确实没什么吃食了,你去多买些来,刚好有白夜帮忙。”
初心看着长歌躲闪的形容,猜到她是有话要私下同魏千珩,就应下了,带着白夜往菜市那边去了。
长歌知道集市上眼多嘴杂,引着魏千珩往家里走去。
乐儿本不想让魏千珩背他,但魏千珩将他放在肩膀上骑着,瞬间他就成了集市上最高的人,引得其他孩子一个个羡慕的看着他,乐儿顿时舍不得从魏千珩的肩膀上下来了,何况,从集市回到家还有段距离,坐在他的肩膀上,又稳又威风,还不用走路,真是太好了。
出了集市,走到了乡间的路上。
四月的乡野间,路边开满各色野花,水田里刚插下去的秧苗嫩绿一片,风吹过,吹得水田里水波推澜,秧苗也随风轻曳,空气里全是轻润的泥土香,不由让人心旷神怡。
长歌在后面默默看着魏千珩背着乐儿的情形,心里又酸又甜,这样的场景她在梦里梦到了无数次,这一真的到来时,她一阵恍惚,感觉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了。
心口被幸福填满,下一刻,她的手却被人握住。
出了集市,道上的人少了,魏千珩终是可以放心牵长歌的手了。
长歌全身一颤,仿佛被烫了一下。
她想挣脱,可魏千珩握得紧紧,她根本挣扎不得,只得任由他牢牢牵着。
她侧头看向魏千珩削瘦憔悴的脸,心里有千言万语想同他,最终却不知从何起。
魏千珩同样如此,他心里有无数话同长歌,可到了这一刻,看到她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的心里被激动充斥着,除了想与她和儿子呆在一起,其他什么话都不想了。
两人心照不宣,此刻却是无声胜有声
魏千珩的心里充满激动喜悦,长歌同样如此。
她恨不得时光停留在这一刻,永远不要再变幻,可她却知道,眼前的一切,对她却是奢望。
她的肚子一大起来,已是六个月的身孕了,离产期也是越是越来近了,若是真的如煜炎所,自己产子那一刻,会引发体内的余毒曝发,那么,她的性命也只有短短三个月了
想到这里,长歌心痛如绞,越发眷恋的看向身边的男人。
有生之年,能让她再看到他,却是上听到她的心声,对她的垂怜
可看着魏千珩激动欢喜的样子,长歌却又痛心,若是三个月后自己死于毒发,他要怎么办啊
心里针扎般的痛着,长歌痛苦的煎熬着
回到药苑,刚到门口,魏千珩正要踏进门去,乐儿在他肩膀上嚷着要下来。
魏千珩宠溺的将他从肩膀上抱下来,正要抱着他一起进门,乐儿却从他怀里跳下来,拦在门口,对魏千珩道:“谢谢你方才送我和阿娘回来,可这是我与阿娘的家,你不能住这里!”
魏千珩一愣,这子,刚刚给他当马儿骑了一路,没想到刚从他肩膀上下来,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看向乐儿身后的长歌:“你教他的?”
长歌想到方才集市上的骚乱,心虚道:“乐儿得有理,这里并不是殿下呆的地方,殿下还是回去吧,免得引人诽议。”
有了阿娘的支持,乐儿更加理直气壮:“你虽然方才送我们回来,可上回在王府,你不帮阿娘话,让那些坏人欺负阿娘,我一直记着呢。”
魏千珩万万没想到的乐儿竟这般难应付,只得咬牙道:“我是你阿爹,你敢赶我走?”
完,又板起脸看向长歌:“我千里迢迢来见你,没有追究你假扮黑奴与神秘女人骗我一事,你竟然还不让我进门?”
长歌丝毫不为所知:“殿下如今贵为太子,不能留在这里,还是赶紧回京城去吧”
“我了,我的妻儿在此,我自是来此”
可不等魏千珩将话完,乐儿却哐咣一声,将院门给重重关上了。
院门一关,长歌愣了一下,没想到乐儿动作这么利索。
而门外的魏千珩更是怔愣得像个被抛弃的傻子。
门内,乐儿严肃的对长歌道:“阿娘,他是坏人,我们不能放他进来,我会好好守着门的。”
罢,拿出初心教他习武的木剑守在门口,警防魏千珩闯进来。
门外的魏千珩听着乐儿的话,哭笑不得,重新上前拍门,乐儿却在里面对他道:“敲门也没用,不会让你进来的,你快走吧,不然等下姑姑回来,让她揍你。”
除了硬闯,魏千珩试了各种法子,乐儿都不被他迷惑,坚决不肯放他进去。
如此,等白夜与初心买好菜回来,看到的就是魏千珩被赶在门外,一个人灰溜溜的站在门口的枣树下徘徊。
白夜不解的问:“殿下,你怎么不进去?”
魏千珩黑沉着脸不吭声,初心却是明白过来了,拍着手笑道:“乐儿好样的,不怪我平时疼他!”
罢,拿过白夜手里提的满手的鸡鸭鱼肉,上前喊门,乐儿心的打开半边门缝,见是初心回来,放她进去后,瞪了一眼门外想跟着进来的主仆二人,又砰的一声将门重重关上了。
白夜的笑容凝在嘴边,问魏千珩:“殿下,如今我们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