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方才,她听到他与白夜的谈话,才恍悟过来,六年前他去办的事,却是剿杀无心楼。
所以,初心的母亲无心就是死在了他的手里,初心与他成了杀母之恨的死淡
长歌细细回想起那日初心失踪回来后的形容,不能猜测,毕定是那个苍梧将这一切都告诉给了初心,而苍梧的目的,正如魏千珩所的,就是拿初心当杀饶利剑,替他们杀了魏千珩与魏帝
得知这一切的长歌,心里悲痛不已,她原本还想在自己离世后,让魏千珩替她好好照顾初心,却没想到,两人竟成了死担
想到这里,她切切的望着初心,恳求道:“初心,我求你答应我,你放过魏千珩行不行?你们是亲兄妹,你们不能相互杀戮”
“可若是如此,我舅舅就会死的!”
冷静下来的初心,眸光里闪着可怕的寒芒。
她继续给长歌喂水吃,开口的话却让人惊心动魄。
“姑娘,苍梧本是让我当日就动手的,可我顾念着姑娘你我知道你怀着孩子受不得惊吓,若是我与魏千珩对手,你两边为难,定是痛苦不已”
“但如今你既然都已知情,我也不瞒你,等你顺利生下孩子,我就会动手了”
初心眸光坚定,却也有泪光浮现。她眷恋不舍的拉着长歌消瘦的手,泣声道:“姑娘,这些年来,我们相依为命,你甚至为了救我,去魏帝面前替我顶罪这些恩情我都记着,我原本是打算一辈子慢慢还你的”
“我答应你,我不杀魏千珩,但我必须对他动手,不然他们不会放了我舅舅”
“而若是姑娘你死了,我一个人孤苦无依还不如让我死在了他手里,刚好可以下去继续陪姑娘!”
到最后,主仆二人都哭成了泪人。
长歌一直理解初心心里的苦,也知道她为了自己已退让了许多,其实自己方才开口求她,已是自己的自私。
她只想着保住魏千珩,却没想过初心的立场。
长歌伸手抱住可怜的初心,痛心道:“初心,我不许你这样想,你答应过我的,要在我死后,替我照顾乐儿和腹中的孩子了”
“我理解你要救陌大哥的心情,我只是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事,所以求你暂时放下心中的仇恨,和魏千珩商议一番,看是否有两全的法子,既能救出陌大哥,又能让你和殿下都安然无事?!”
初心心里一片冰凉,嘲讽笑道:“若是让魏千珩知道我要杀他,他还会帮我想法子吗?”
长歌急声道:“相信我,殿下并不是一个心狠毒辣之人,至少,他与那个苍梧相比,你更应该相信他的。我害怕那个苍梧只是利用你,更害怕你依他所言杀令下与皇上后,他还是不放过陌大哥,最后将你当成杀饶工具”
闻言,初心里全身一震,正要开口什么,门被推开,却是青鸾端着吃食进来了。
初心抹了眼泪离开,却被长歌一把拉住,她低声对她求道:“初心,你一定要冷静,不要中了苍梧的计啊!”
话未完,长歌又阵痛起来,一时没忍不住竟是吃痛出声,脸色也痛到发白。
见此,初心心里一软,上前帮着青鸾一起扶她坐起身子,红着眼睛道:“姑娘你快吃东西,马上就要生孩子,你却一点力气都没有怎么协我答应你就是,你快吃东西罢”
闻言,长歌放松一笑,忍着身体的疼痛,对她温柔笑道:“谢谢你初心!”
嘱托好的初心的事,长歌又想起煜炎的双腿之事来,问青鸾:“青鸾,你这段日子一直陪在煜大哥的身边,可知道他腿赡事?”
青鸾正将几摆到她床上,再将托盘的吃食摆上去,听到长歌的话,双手微微一滞,面上却对长歌笑道:“姐姐不要担心,煜大哥他是在路上不心伤了腿,这也是之前我们在路上耽搁这么久的原因,就是因为煜大哥的腿伤一事。”
“煜大哥就是怕你担心才想着养好伤再回来的,可后来算算时间,离你的临盆期近了,才等不及先回来了姐姐放心吧,煜大哥他自己是神医,那点伤难不倒他的,再过段时间他就又能站起来了。”
“青鸾,你何时也开始在姐姐面前撒谎了?!”
长歌定定的看着面色慌乱的青鸾,颤声道:“这是我最后的一点请求,若是不知道煜大哥双腿如何了,我死不瞑目!”
青鸾何曾想骗她,只是煜炎一直对她严加叮嘱,不许她将他双腿之事出去。
但看到长歌可怜的样子,想着姐姐命不久矣,青鸾于心何忍,自是不忍心再骗她,含泪将煜炎的双腿之事同她了。
“煜大哥寻找雪莲时遇到暴风雪被困在了雪原里,等百草找到他时,他不止双腿,整个下半身都已冻坏,彻底失去了知觉”
闻言,长歌呆滞住,整个身子都撕裂般的痛着,下一秒,她的下体有液体流出,洋水破了
初心与青鸾吓得连忙去叫产婆进来,魏千珩也抱着乐儿冲了进来,焦急的看着她。
看着乐儿,长歌欣慰一笑,对魏千珩道:“殿下,求你最后一件事罢我想将乐儿过继给煜大哥,就当偿还这些年他对我们的恩情,你可好?”
魏千珩闻言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但下一刻,魏千珩突然明白过来什么,怔怔的看着她,又看了看怀里的儿子,最后终是在长歌满目的期待中艰难的点零头。
“好!”
羊水一破,接下来的阵痛越来越密集,所幸长歌这是二胎,相比头一胎却要轻松许多。
煜炎担心她气力不够,拿出珍藏的千年人参给她吊气,而长歌也深知腹中孩子的重要性,拼尽全力的努力着。
所幸在经过一辛苦的生产后,七月初六亥时一刻,长歌终是顺利诞下一女。
大家都盼着长歌腹中的孩子生下来,可等到孩子落地的那一刻,大家的心情又异常的悲痛,不知长歌还能否活下去?
的孩子生下来皱皱巴巴的,躺在魏千珩的手掌的里,那般的,可哭的嗓门却大。
魏千珩将她心翼翼的捧在手掌里,心里五味杂陈,既高兴女儿的降临,可想到生死未卜的长歌,心里又悲痛欲绝。
从长歌生下女儿后,煜炎就紧张的守在长歌身边,拿银针护住她的心脉,试图控制住她身上的余毒发作。
可长歌在产下女儿后,全身气力耗尽,连连呕出好几口乌血后,又再次陷入晕迷郑
魏千珩抱着刚刚出生的女儿站在长歌的床边肝胆寸断
若不是有孩子支撑着他,他真的没能气力再支撑下去,想随长歌一同去了
可煜炎在查看了长歌吐出的乌血后,反而心里一松。等凝神替长歌把过脉后,他紧皱的眉头蓦然松下,声音激动的告诉了大家一个好消息。
“长歌脉相平稳,身上的余毒竟是已清她没事了,雪莲最终还是起了作用!”
出这话时,煜火心里百感交集,连带着这些日子以来心里的痛苦压抑也得到了纾解,他想,能救活长歌一条命,他所付出一切却也值得
煜炎的话,让沉闷压抑的屋子里顿时欢欣起来,大家惊喜不已,魏千珩更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他抑制不住激动上前抓住煜炎的手,颤声道:“如此如此长歌身上余毒解清,是不是再也没有性命之虞,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了!?”
煜炎心里同样激动,轻轻点头,沉声道:“但长歌的身子底子终是受那穿肠毒药浸蚀了五年,早已不如当年,日后还是要好好调养”
魏千珩连连应下,再次对煜炎真心诚意的感激道:“煜兄的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必衔草相报!”
到了此时,魏千珩真是百感交集,没有人会明白这几日他是怎么熬过来,一颗心仿佛放在火上煎烧着,简直比度日如年还痛苦。
他心中暗暗发誓,只要长歌过了这一关,日后,他必拼死护住她,不会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初心与青鸾也欢喜的泪盈满眶,如此,一切的磨难总算过去了
愁云密布的药苑里重见笑声,如今长歌无事了,又新添了一个姐,整个药苑里都沉浸在一片欢喜当中,连带着整个甘露村都喜气洋洋,魏千珩欢喜之下,每家每户都送了丰厚的封赏,穷乡僻壤的乡下百姓骤然见到那么大手笔的赏赐,一个个拿着几乎从没见过的白花花的大银锭子,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陈县令这段日子以来,也似在油锅里煎着,每看着魏千珩的脸色过日子,随着魏千珩的心情起起伏伏。
在魏千珩绝望悲痛的那段日子,陈县令也整日提心吊胆的,他不知道长歌身上余毒致命之事,只是暗自惊叹,这娘娘生个孩子罢了,太子爷何需如此着急惶然啊,他生怕魏千珩着急上火的,会将整个甘露村都点着烧掉,所以每日都惶然的派人去长歌家附近打探着长歌生子的情况,整日惶惶不安着
如今娘娘顺利生下公主,太子爷恩赐八方,百姓们高兴,他这个的父母官也感觉压在头顶的泰山放下,不由全身一松,当晚就放心的去宠幸余氏娘子了
白夜挨家挨户送过赏赐后,回来向魏千珩交差,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魏千珩神情微变,趁着午后歇晌的时候,托初心与奶娘们好好照顾乐儿与姐,自己与白夜悄悄出门,往离药苑不远的关屠夫家去了。
七月分气炎热,午间时分乡亲们都在家里纳凉歇晌,关屠夫家的大门紧闭,白夜连叫了好几声门,关大娘子才慌慌张张的从里面跑出来应门,干笑道:“哥怎么又来了,不是方才来送过赏赐了吗?”
话没完,关大娘子又看到了后面的魏千珩,脸色不由一变。
魏千珩二话不朝着她屋子里走去,关大娘子着急的在后面喊:“诶,前夫哥留步,里面都是杀猪的地方,又脏又臭的,你若要买什么,我自给你拿去”
魏千珩冷冷道:“关大娘子自去忙吧,我找个旧识之人!”
闻言,关大娘子就被定住了,心虚的默默的往一边的夏屋去了。
关大娘子的院子里面挺大了,但也凌乱不堪,堆放着各种器皿。魏千珩在院子站定下来,眸光往房舍那边扫过,随后径直往右边门前打扫得格外干净的厢房走去。
屋子里的人早已听到了关大娘子的喊声,正在收拾行李的随从远山担心的看了眼坐在窗下看书的公子,无奈道:“主子,他们发现我们了。”